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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從實招來?”
“大人這話從何說起?”程素將文書放在案几上,從從容容拱手一揖,“方才內閣傳旨,說是今年勾決暫停一年,下官在整理要出紅差的犯人名冊併案宗,一步司獄廳都出,如何去汙衊良人?”
“你還裝糊塗?”許志玄只恨程素故作糊塗,更打定了讓她做替死鬼的主意,冷笑道,“那漕丁與顧沅素不相識,如何就平白無故攀上了她?你若與她無怨,何必在本官面前說三道四?”
程素不慌不忙一笑:“大人明鑑,我與她本是師生,只有恩情,哪有私怨?顧沅若是出人頭地,我面上一樣光彩,何必構陷?她這樣蠱惑聖心,便是內閣裡諸位大人,也一樣公理難容,何況我輩?”
“什麼蠱惑聖心?”這話正對上皇帝對許志玄的詰問,許志玄心中暗喜,面上橫眉立目,“陛下與顧沅相交贈茶,不過是出自愛才之心,此事朝中盡人皆知,你如此妄言揣測誹謗君主,是何居心?”
“這就奇了。”程素好整以暇道,“下官聽說顧沅已然進宮,難道陛下納賢下士,還要納進宮裡麼?”
“什麼?”許志玄眼前驀然一亮,顧不得再正言厲色,自椅上探身問道,“當真?”
“這話是顧沅兩個同年親口與我所說,她們親自送顧沅入宮,還託下官照應,如何不真?”
“如此看來,陛下卻是有意欺瞞我等了。”許志玄跌坐回椅內,手指緊緊攥住花梨木扶手,彷彿這樣就能把那一線生機攥牢了似地,仰頭長長出了口氣,語氣驟然和緩下來,“方才本官唐突了,程司獄切莫往心裡去。今日陛下得知,要我等回話,性命交關,實在不得不問個明白啊。”
“下官豈敢怪罪大人?”程素心底冷笑,面上不動聲色一揖,“大人垂問,下官理應稟明。”
“那顧沅去了宮裡什麼地方?難道如今便在御前?”
“雖然不在,也不遠了。”程素微微一笑,“聽說是藉著太后老孃娘刻印經文,經廠招人的名頭進去的。大人試想,宮內雖然招的是校對,要識文斷字,可候選宮女年紀多在十六以下,顧沅年過雙十,按例初試都過不去,如何此時還在宮裡?可見這不過是個走過場的虛名罷了。宮禁森嚴通融不得,顧沅幾人皆是初到京城,有什麼通天門路?此事倘若不是有心人安排,又能是誰安排?”
“說得不錯。”許志玄越想越覺得真切,他久居京城,對宮內規矩也略有耳聞。宮內選宮女和民間選丫鬟年齡標準基本一致:三年一大挑,選的都是十歲上下的小丫頭,平日急著用人臨時小選,也必須在十六歲以下,為的是年輕好調教規矩;又不是挑廚娘奶媽,誰會選二十幾歲的娘子?可見其中有情弊!顧沅是沒什麼門路的,又沒什麼錢財,除了皇帝,她還能倚仗誰去?
皇帝不是好相與的,倘若自己貿貿然一本上前,只怕又有什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壓下來。許志玄這一次決定穩紮穩打,先沉住氣翻了一遍《內務府則例》,將那冒籍入宮的幾條條文反覆看了幾遍,又揣摩了幾遍說辭,待到晚上,又悄悄去拜訪謹身殿大學士薛孝通。
薛孝通是有名的大儒,為人端方,之前於皇帝議禮一事也反對最力,君臣兩個險些就翻了臉。許志玄並不敢說顧沅的那件案子,只把顧沅隱瞞年歲入宮的事翻來覆去地說了幾遍,薛孝通果然上了心,將許志玄反覆問了幾遍,聽得沒什麼破綻,拈著白鬚想了想,提筆寫了封書信,遞與許志玄道:“此事體大,倘若公開傳言出去,只怕有傷陛下清名。老夫有個學生在內務府裡做皇店管事,你與他提一提,讓他暗地裡打聽打聽。”說著又撫膝搖頭嘆氣,“陛下自幼聰敏,當年開蒙,老夫與她講《三字經》、《神童詩》,幾乎是過目不忘,當真是聖明天生。先帝駕崩前,特地囑咐我等,要好生輔佐陛下,遠小人近君子,斷不能讓她走了前朝廢帝的路。這幾年老夫在內閣裡,只覺得陛下勤政英敏,前朝廢帝何能相比?卻不曾想陛下年幼,在兒女私情上被人鑽了空子——”
他嘟嘟囔囔地數落,許志玄畢恭畢敬候了半個時辰,才尋了個空子告辭,袖著那封書信坐在轎子裡,他心底暗自生起一絲得意的了悟——讀書人果然好騙好用,怪不得皇帝喜歡徐章一班書呆子吶!想著皇帝在文華殿裡的言語,許志玄暗地裡打定了主意:這一次他也一樣就事論事,顧沅隱瞞年歲入宮,就按冒籍入宮的條例辦——把她逐出京去,永不許回京,皇帝難道還能生生忍住,不昧私情麼?
但凡能在內務府裡混上管事的,沒一個不是七竅玲瓏的人物。薛孝通為人方正,他這位學生呂坤在內務府裡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