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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去陳園園家玩了。”聲音細細的。
你知道她說的是陳校長家。“那你怎麼不去我們那,找範英莉他們玩?”
她不作聲了。你拿眼瞧她,她的長睫毛眨了幾眨,看著自己的腳面囁嚅著:“你們不認為我是黑五類的子女?”你心一咯噔,嘴上說出的卻是:“哈,我爸還戴高帽遊過街呢,誰還不是一天三頓飯。”這後半句其實是聽石三兒他爸說的,不知怎麼一下子就用在了這裡。她的臉上有了笑意。不知怎麼回事兒,你特別愛看她那尖尖的跟露水滴似的下頦。你憐惜地對她說:“去吧,去到我們那裡玩吧,無論白天晚上,可熱鬧呢,晚上女孩子們都聚範英莉家門口。”
秋天的樹葉很快就落光了。跟過來的那個冬天出奇的冷。之所以對這個冬天記憶深刻,是因為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有一個“珍寶島”事件。解放軍戰士在白雪皚皚的森林裡,穿著皮大衣,戴著放下護耳的皮帽子,端著衝鋒槍打擊蘇修坦克的宣傳畫,和“血債要用血來償”的鮮紅標語貼得滿街都是。安靜的大院裡又熱鬧起來了,到不是因為要和誰開戰,而是黨的“九大”要召開,層層下達了通知:為了熱烈慶祝,要組織盛大的*和閱兵。成建制的野戰部隊開進了空落多時的大院。四個管的高機營,比電線杆還要長的高射炮,還有一開起來轟聲震天的坦克車,排滿了二兵營的大操場。士兵著新配發的黃色翻毛皮鞋,軍官則是鋥光瓦亮的三接頭黑皮鞋,一律挽褲腿到膝,一二一地在操場上拔正步,口號聲震天動地,此起彼伏。孩子們看得眼都直了。久違了,這才叫部隊大院!全市合成預演的時候,你們跑去看,那真是見首不見尾呀!隊伍長得你們怎麼樣子的走也走不到頭。一輛輛彩車,一支支方隊,全都籠覆在彩旗、鮮花和紅色的海洋裡,場面壯觀至極。你們說好了,等正式*的那一天,一定帶足乾糧和水,看一個自始至終的完整全過程。可是,你們沒有看上正式的*。正式*那天,你們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荒寥無比的沙漠小村裡,如小鬼叫魂兒似的轉了一圈。
這決定命運的最初訊息,是符曼華最早傳遞給你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天符曼華悄悄的對你說。
瞧著她神密的樣子,你想一定是什麼內部的小道訊息,便驚警了問:“什麼秘密?”
“軍區來命令了,要組建北京軍區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
你以為她要說打仗什麼的重大訊息,可聽是這,就有些不以為然。
她好象知道你在想什麼,接著說:“軍區要求從所屬各部隊抽調幹部組成各級領導班子。步校革委會已經開過會了,咱步校要去50名現役幹部,100名復員戰士,同時還要求步校的幹部子女積極報名,一塊去建設兵團。”
你有些認真了,睜大了眼睛問她:“你要去?”
“不知道。”她看著天上的太陽搖晃腦袋。
你猜測一定是她爸媽曾認真的說過這事,不然她不會如此神秘地悄悄告訴你。可你也並沒把這當一回事,就像得到了大院又要有造反戰鬥隊成立的訊息,與你沒有什麼關係。
可過了不久,訊息就在大院裡傳的風風火火了。先是厚嘴唇驚驚乍乍地說:
“嗨,知道嗎,咱大院要招兵了!”
說時他顯得極興奮。因為教室裡剛停了火,賊涼,他的兩隻手不停地搓拍著。
“革委會已經找過我爸了,”石老三接了他的話,“說我哥得去。可他不想去。”
“要調一大批人過去呢!”厚嘴唇依然是興致勃勃,“多好的機會,這破學有什麼上頭。”說時還用手揉他的屁股。
韓老六不知是怎麼想象的,盡張開了雙臂作詩樣的喊:“內蒙古大草原,多美呀!——”
老六的激情沒有感染你,你想到的是他們說的有欠準確,便用符曼華告訴你的對他們進行糾正:“不是一大批,是50名幹部,100名戰士,子女是號召去!”
“——那有什麼關係,”厚嘴唇還在堅持他的訊息來源。“反正是當兵,和當兵的待遇一樣。”
你們的小腦袋瓜都發揮著自己的想象,爭論一直持續到又打了上課鈴。
按理說,這件事與你們這幫剛上初一的十四歲的孩子們是沒什麼關係的——雖然沒有誰阻止你們用自己的有限認知去想象這件事情。可當人到中年後,你不知怎樣來解釋這件事:為什麼中斷了剛上半年的初中學業,去參加建設兵團?原想用“人的命天註定”或是“鬼使神差”這樣的話來解釋,可一次從一本書上讀了一個偉人的很有趣的典故之後,你想,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