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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敢拼敢挨,拳擊、掌劈、腳挑……甚至肩撞膝攻,用的全是硬碰硬的狠著,只片刻間,他從內間衝至書房門,便擊倒了六個人,他自己捱了幾拳,但傷不了他,宅中亂成一團,老少男女,大呼小叫。洪春坊的住戶都被吵醒了,警鑼聲大嗚。
他勢如瘋虎出柙,堵住了大門,猛地拔出奪自於老人的龍泉劍,指向撲來的兩個人,舌綻春雷般大喝道:“站住!不要命的不妨上前送死!”劍發龍吟,銀芒四射。房中的人苦於沒帶兵刃,誰敢上?楊五抓住掛在壁間做裝飾用的唯一的一把佩劍,站在壁角發抖。“楊五,你的徒子徒孫在客棧中,行兇打了李某一頓,搶走了在下二十五兩銀子。我李玉不是善男信女?老兄,你要連本帶利償還,不然休怪在下大開殺戒。”李玉陰森森他說。“你……你敢登門搶……搶劫?”楊五臉無人色地叫。“你怎麼說都成,大爺只知是前來討債的。”“你……你要……”
“李某已打夠了,銀子拿來。給不給?”
“我……我給……”楊五心驚膽跳地叫,急忙在懷中掏,掏出了一把銀鈔和兩錠碎銀。他是地方上的名人,身上怎會有一大批金銀?“你們,身上的金銀全給我掏出來。”李玉向眾人叫。主人已經喪膽認栽,客人豈敢出頭?眾人乖乖地掏出懷中金銀擺放在桌上。李玉不客氣,上前將所有的銀鈔往懷中一塞,然後說:“沈青雲的事,你們如果替那些狗官們出死力,日後李某將再次光臨就教,那時必將有人遭殃,休怪李某言之不預。各位,謝謝,後會有期。”說完,他退出大門,手一揚,三顆問路石脫手而飛,擊滅了三盞明燈,書房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要妄圖來追。”他的語聲仍在室中盪漾,但人已不見了。
太平府城大亂,燈籠火把大明,官兵們紛紛出動捉賊,但賊已不知去向。遍搜全城賊影俱無,直鬧至五更初,錦衣千戶薛大人率領著一群從京師來的人,其中有嶽琳在內,駕臨楊家親自勘察。客廳中,薛大人大發雷霆,向楊五一群狗黨破口大罵:“你們簡直是一群無用的狗!十六個人,加上屋子裡的老少一二十,居然捉不住一個賊,都是些無用蠢物!一個走方郎中,就將太平府鬧了個天翻地覆。如果是汪洋大盜,太平府豈不是完蛋了?楊巡檢,你是幹甚麼的?本城的治安壞到這般程度,你簡直不象話,混帳!”楊巡檢嚇了個屁滾尿流,爬伏在地不住磕頭認罪。薛大人直罵至怒火平息,方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楊巡檢表面上認罪,心中卻暗暗咒罵:“王八蛋!你神氣什麼?白天裡二三十個人連捉獲了的八個老少婦孺也弄丟了,還有臉向我打官腔罵人?”
薛大人似乎餘興未盡,轉向楊五開火:“楊五,你這傢伙不成材,虛有其表,一群狗咬不住一條羊,你還有臉在太平府混?沈逃官如果漏了網,我砍下你的腦袋做夜壺。”每個人都捱了罵,只有雲騎尉嶽琳平安無事。薛大人罵夠了,方打道回府。楊五爺垂頭喪氣送客回到書房,立即向爪牙們指示機宜,重點是:有關李玉和逃官的的事,切記不可透露任何訊息,即使發現了蹤跡,只裝作設看見。楊巡檢一頭露水,要求乃叔您釋。楊五爺冷冷一笑,說:“京師來的狗官們,能在此地耽多久?這些狗官們作威作福慣了,但他豈奈我何?了不起撤你的職,敲我一記竹槓撈些油水了事。砍我的腦袋?哼!國有國法,他嚇我不倒,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抓逃官可不是我楊某人的職責,再說,那天他的屬下丟了人犯,要砍腦袋的該是他而不是我。李玉那傢伙如果火了,殺人放火我才真倒黴。”第二天一早,李玉臉上變成了晦氣色,買了包裹行囊,大搖大擺出了北門揚長而去。他的路引換了一張,姓名是:周昌,太平府洪春坊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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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計探紫沙洲
太平府與池州府,皆屬南京管轄。兩府的交界處一段江面,極為遼闊,一望無涯,其中有不少新生的沙洲,江流夾洲而過,所以這一帶江面也稱夾江。有些沙洲是沒有固定位置的,每年洪水期一過,洲的面目一變,有些變大了,有些則消失無蹤。洲上滿生著野草和蘆葦,是水禽的理想棲息地,春夏白鴛飛翔,鳧雁成群,晚秋雁南飛,洲上方告寂靜。
太平府最南一縣是繁昌,池州府最北一縣是銅陵。兩縣交界的江心,有一座面積遼闊的紫沙洲。紫沙洲的下游,有峰山嘴、黑沙洲、白馬洲、雞心洲、青沙洲、楊家套、焦家灣……一連串的沙洲,把江水分割為兩三股,江面最寬處,竟有二三十里一望無涯,冬季裡但見連天蓑草,江北岸,是蘆州府的無為州地境,也矚於南京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