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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不就是因為當初虧欠了陳雪君嗎!
可那個後半句,怎麼都說不出口。
我算是明白了,電視劇裡那麼顯而易見的事情,為什麼演員總是不明明白白地講出來了。
什麼叫憋屈?憋屈的意思就是說出來丟人,不說出來窩火。
餘淮定睛看著我,那一臉無辜懵懂的樣子,氣得我五臟六腑都化成了一攤麻辣燙,火燒火燎。
“餘淮,我不信你不明白。”
“你覺得,我做這些是為了補償陳雪君?”
“……明白就行,你不用說出來……”
他使勁兒地把我的腦袋往旁邊一扒拉:“來,耿耿,腦袋進水了就歪頭單腳跳跳,把麻辣燙清出來一點兒,快!”
“你說誰腦袋進水?”
“你啊!我欠她什麼啊?欠她的幹嗎往你身上補啊?你當你自己是at機啊,誰欠賬都往你身上還?”
你大爺的……說得也有道理。
“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敢說你昨天晚上那麼反常,跟以前的事情沒關係?”
終於也有餘淮被我問住的時刻了。
“我只是覺得很沒面子。”餘淮聳聳肩,面對我的炯炯目光,他還是轉過臉去看黑板上沒擦乾淨的物理公式。
“也覺得有點兒愧疚。”
半晌才又補上一句。
陳雪君早就有文身。
人心裡有了愛,無論深淺,都會特別勇敢。陳雪君的勇敢都用在了文身上。
她的第一個文身是一個“張”,那是她那時候男朋友的姓氏;後來又變成了“鄭”,這是另一個男朋友。
用餘淮的話來說:“她早晚在自己身上文出來一篇《百家姓》。”
閒下來的時候兩個人也會好好聊天。陳雪君是一個口無遮攔的姑娘,不同於β的嘴毒和機智,陳雪君的口無遮攔帶著一種十四五歲也早就應該泯滅的天真,比如她堅定地認為,自己會早戀,是因為她缺少父愛。
她會在餘淮無法忍受她桌子的一團糟而幫忙出手整理了一下卷子時,毫無預兆地說,餘淮,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如果我是一腦袋麻辣燙,那誰能告訴我,陳雪君這姑娘腦子裡到底是什麼,和路雪嗎?!
然而餘淮眼中的陳雪君,不僅僅是林楊眼中那個會舉著指甲油對老師說“不信你聞聞”的那個單純缺心眼兒的女生。
就在餘淮媽媽衝進學校的前一天下午,餘淮也正在為自己的月考成績煩心。沒有誰對命運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眼中的餘淮再聰明強大,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考不好了就會懷疑自我的少年。
我們並不真的認識自己。那張最熟悉的、名叫自我的臉孔,都是這個名叫世界的鏡子反射回來的影像。
這時候,餘淮看著拿到卷子就翻了個面當成桌布墊著試用指甲油的陳雪君,忽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羨慕。他第一次主動和這個女生說話,問她為什麼一直那麼無憂無慮。
陳雪君不是能講出大道理的人,甚至可能連餘淮在煩惱什麼都沒察覺。她很誠實地說,我沒有無憂無慮。
看到爸爸像孫子一樣陪著縣委書記進洗浴中心的時候也會噁心;被男朋友甩的時候也會難過;給同桌買了那麼多髮卡和本子後對方還是和其他女生聯合起來罵她不要臉時,也會氣得手腳冰涼。
她放了學揹著書包在校門口遊蕩,上學的時候抱著書包和文具盒在教室裡遊蕩。
沒有人願意和她一桌。她搬來搬去,自己也累了。
我做錯了什麼?陳雪君眨巴著大眼睛問餘淮。
餘淮哪裡懂得女生之間的那些齟齬,他甚至都沒有林楊這個二愣子看得明白。
那一刻他恐怕早就忘記了自己不盡如人意的月考試卷,開始仔仔細細思考自己之前一直不屑於正視的問題,那就是,女生為什麼討厭陳雪君?如果因為她不好好學習的話,那這些女生當中不是也有好多人考試墊底?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我嚴重覺得以餘淮野猴子一樣的原始思維,實在不可能得到任何結果。
他果然也沒想明白,於是一梗脖子:“我覺得你也沒有錯。”
陳雪君眼睛發亮,很認真地點頭:“我也覺得。我就是沒有錯。”
話音未落,女孩子的眼睛又默默黯淡下去。
“可是,我不想再抱著東西到處換座位了。就像沒人要的野狗,特丟臉。”
我想,我能猜到餘淮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