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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半晌,不見樂正彼邱離去的動靜,南宮邪沉著臉抬手幫樂正錦虞繫好衣衫,將她從石頭後面帶了出來。
“孤王當是何人,原來是彼邱太子。”南宮邪朗聲大笑著同他打了聲招呼。
樂正彼邱本垂著的眸子也抬起,淡聲回道:“聖上。”
樂正錦虞目光落在輪椅上,樂正彼邱著一身木色衣袍,孱弱的身軀似乎與輪椅融為了一體。日光透過茂密枝葉,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駁的樹影,粉白色的花瓣正飄落在他的肩頭、膝上,飄渺若仙,優雅入畫。
樂正彼邱對上她的目光,那黑色的雙瞳中,清冷地看不出一點情緒,彷彿看穿了人間間所有的滄桑,融進了萬載的清秋,不屑人間情事,冷眼旁觀滄海桑田。
樂正錦虞不禁想起葵初來,同樣的纖塵不染,兩人的氣質出奇地相似,卻又大不相同。葵初是自內而外的溫和,而他是百年如一的冷漠。還有大相庭徑的頎健飄然與蒼白羸弱。
她搖搖頭,不明白自己怎會將兩人作對比。只是在北宜國時,她曾親眼見到兩人在一起,或許他們之間有不為人知的淵源牽扯。
她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膝間,自記事開始,她就從未見他離開過輪椅。他總是喜歡待在自己的宮殿內,難得他們在宮中遇見,他也還是不聲不響地從她面前消失。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她隱約記得曾經有一段時間,她還天真地跟在他的身後打探過他的生活作息。
樂正錦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起這些來,他的母妃與親妹妹都毀在她的手裡,他若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樂正錦虞,恐怕會立刻將她大卸八塊。
樂正錦虞掃視到他放在膝上的那雙狀若透明的手掌,淡藍色的血管觸目驚心,讓她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樂正彼邱的手微微一動,再掃望時已然隱於袍袖中。
南宮邪不著痕跡地移步,擋在了樂正錦虞的身前。
“沒想到彼邱太子也有如此雅興,就是不知道那句‘滿城花祭淚,一世淚傾城’是何解?”南宮邪好奇地問道。
樂正彼邱淡然微笑,“不過拙句罷了,彼邱不若聖上如花美眷在側,享盡人世風流。”
南宮邪大笑,“彼邱太子謙虛了,誰人不知太子如今正大肆選妃,日後定有賢淑佳人琴瑟在御,百年共好。”
見樂正彼邱不作答,南宮邪繼續笑道:“孤王剛才看到了綺蘇公主也來了萬聖山。之前雖說求親時發生了些意外,但此番說不定綺蘇公主與太子能夠成就那份金玉良緣。”
“聖上有心了。”樂正彼邱頜首,“彼邱自認姻緣乃天定,不可強求。”
樂正錦虞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樂正無極打的算盤她如何能不知曉,臨死前還想著為樂正彼邱鋪路,好讓他將來一帆風順安然無波地登基,當真是可憐天下帝父心!
樂正彼邱抬頭,透過花樹望天,“時辰不早了,聖上要不要與彼邱一起?”
南宮邪思忖著點頭,“太子請。”不論之前失蹤緣由,葵初應當不會耽擱這等大事,定然已經現身。
南宮邪領著樂正錦虞一出現,安昭儀便焦急地迎上,“聖上,虞——”想起樂正錦虞的身份,她又驟然閉上了嘴。
收斂了面上的焦色之後,又迴歸了平素的溫婉。安昭儀走到樂正錦虞身邊,軟聲低語道:“去了別處怎的也未說一聲?聖上可是急壞了。”
“有勞娘娘掛心。”樂正錦虞冷聲道。
南宮邪是急壞了,怕自己偷偷逃走,還想將她姦殺拋屍!她不介意給他在原本的恩怨上再記一筆賬!
木色馬車靜立在身後,安昭儀自然也看到了樂正彼邱,她大方得體地施了一禮,“太子。”
樂正彼邱淡聲回道:“昭儀娘娘。”
兩人便再無任何言語。
南宮邪小聲提醒身後的樂正錦虞道:“若是再想著趁機離開,孤王定殺了你!”
樂正錦虞冷眼以對。
南宮邪一甩袖袍,領著眾人走到了山腳旁那處能容千餘人的最大的石壁前。往年的百花祭都是在此舉辦,早在多日前,南昭就派人來此作了準備。
焚香祭天,筵席舞樂齊齊就緒,午時已至,只待葵初出現。
慕容燁天帶著西陵眾人也與眾人會合,三國舉足輕重的人都於上首坐定,其餘諸國按序排位。
不見東楚之人,小國的君臣一時間都有些不習慣。緬懷大帝的同時對樂正錦虞那個禍國妖女更厭惡了一分。
待仰望萬聖山峰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