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 (第3/4頁)
一半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北伐這險阻重重之任,蕭策心疼師妹,竟是將自己身邊親手□的三十萬人馬全部給了她,連帶派遣了十餘名精悍戰將歸她調遣。他又怕有人不服沈浣號令,更派了自己的副帥,與沈浣歷來交好葉行雲節制諸將,悉數聽命於沈浣。
沙河出兵的前一日,蕭策親自到得沙河帳下。
刻著“蕭”字的玄鐵虎符遞到沈浣手上之時,蕭策沉默著拍了拍她的肩。
沈浣如何不知這手中一隻調兵虎符又有多重?三十萬鐵騎兒郎,便是蕭策十餘年來傾盡心血一手培養出來。
師兄妹皆是傾囊而出,連帶自己性命與麾下無數兒郎,然則二人卻均是明白,這一場北伐,金戈數載,勝算卻是渺茫。只是百代興亡,有人振臂一呼,有人功成名就,有人為的是千秋功業,也有人為得只是一個安寧故園。而他二人從來不為功業,便是不到一成勝算卻又如何?十餘載兵戈,本就不在能否問鼎九五,只求用金戈鐵馬血肉之軀去鋪平那一條讓天下蒼生能夠到得迢遞故園的路。他日引路之人,自有天下英雄萬千。
兩人同樣靜默許久,同門之義,同袍之情一時之間湧上心頭,多少沉鬱思緒瞬間釋然。
生死自有命,成敗自在天。但得所求,無悔無憾。
“徵路漫漫,你這一去,少則一年,多則數載。”蕭策輕聲向沈浣道:“有一個人,明日出兵之前,你總該見一見。”
他此言一出,沈浣心中猛地一突,卻是說不出一個字。她如何不知他說的是誰?
蕭策不待她反應過來,掀開帳幕,但見帳外夕陽西下之中站了一人,身形高瘦,青布長衫,正是數日之前毫州城中不告而別的俞蓮舟。她以為他另有要事纏身,自己身兼如火軍情,毫州一別,難有再見,卻不承想俞蓮舟竟是在她發兵前一日星夜趕了來。
他一身風塵僕僕,而手中卻是拎著一隻烏沉罈子。沈浣只覺那罈子似是有些眼熟,半晌腦中靈光一閃,那罈子正是當年兩人百泉軒中對飲之酒。她的母親在她出生之時埋入梅樹之下,本是為了她出嫁之時所備的女兒紅,卻被那時尚一無所知的她興之所至挖了出來,同俞蓮舟傾談對飲。
俞蓮舟一手拎了酒罈,並不言語,只定定的看著沈浣。
沈浣驀地明白過來,喉間哽咽。原來他不辭而別,竟是為得這罈女兒紅。
蕭策拍了拍沈浣肩頭,“營中禁酒,你若是不想三軍未發之際身為主帥先被杖二百軍棍,那便同俞二俠出營去喝吧。”
--
夕陽西下,遠山如黛。
橙紅色的落日餘暉映出兩個影子落在平野之上。沙河流水湍急,滔滔而去,一如光陰,不付西歸。上一次兩人這般於沙河並肩而行,已是八年之前的舊事。俯望坡下,便是燈火初上的汝陽城。兩人並肩的影子交疊,靜謐而沉默。
沈浣側頭看向身邊的俞蓮舟,沉肅清耿一如往日,只是此時他眉宇竟被夕陽映得柔和了數分,正看著她。
“二哥,我……”似乎兩人從相識的第一天起,無論多少默契,都甚少付諸言語。彼時心意相通,自是不用多言,然則如今卻是萬語千言到得嘴邊,不知從何說起。
俞蓮舟見她一路已是數次欲言又止,側頭看她,低聲道:“阿浣,你我雖未行禮,可於我心中,已將你當做妻子。既為夫妻,如今你又有何話不可直說?”他聲音低沉,神色端肅,話語出口,不似情人間絮語,沈浣卻是手上心中均是一燙。那樣的話語下,被重重遮掩的情意,她看得明,觸得到。
如此情意,她又可能擔得起?
見她仍是欲言又止,俞蓮舟自撿了坡上橫臥斷木坐了,拍了拍身側位子,看著沈浣。
沈浣卻是不動,半晌終於說出一句話,卻是“二哥,我明日……便要發兵了。”諸般話語,一開口,卻又是兵事。
俞蓮舟拉她坐下,卻不接她話,緩緩開口:“江湖兒女,也無謂繁文縟節,只是這酒,卻是一定要喝的。”說著將手中那罈女兒紅揭了封泥遞與她。
沈浣看著手中的女兒紅,卻是半晌動也不動。夕陽漸落暮色四合,她便那般靜靜的看著這一罈女兒紅出神,良久,聲音輕似鴻毛,同俞蓮舟輕聲道:“我……”話到一般,再不知如何說下去。
俞蓮舟見她話語總是未竟,沉默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疊得極為仔細的紙箋。展開來看,沈浣一怔,筆跡蒼勁決絕,正是皇集一戰之前,她自知九死一生,託紀曉芙帶給俞蓮舟的遺囑。只是卻不曾想如今他竟還收得妥帖。
他如何不懂她那些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