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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四個城門雖未重兵把守,城裡城外卻遍佈暗哨。
君上一度罷朝,同聖人在思政宮寸步不離的,守著高熱不退的芳華。於是漸漸的,竟有些不雅之言,在朝廷與坊間悄然流傳起來。說是君上對這位有著異樣容貌的小公子,態度十分曖昧,只怕有些不清不楚。
已經是次日傍晚,飛鸞自昨日打思政宮回來便不曾閤眼。那個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怎麼會有這等奇事?他還是陰陽同體,如此說來只怕還會生孩子呢。哼哼,我可拿什麼去跟他爭了?鳳弦若依從了我便從此絕了後嗣,同他相好則無此憂。為何我不是他?為何他是我的親兄弟?是我先遇見鳳弦的。他雖自幼遠離父母,那左令德夫婦待他猶勝親生之子,他可是半點委屈也不曾受過。我雖貴為太子,自幼便夾在生母與養母之間左右為難。好容易得了個知心人,竟又被他搶去。如今重返宮廷,只怕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了。除了一個太子的名份,還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
飛鸞不動聲色的吩咐小樓備下肩輿,徑往思政宮而來。路上碰到風塵僕僕的左林溪,遂一同前往。
芳華已然甦醒,帝后二人並令德,鳳弦俱都守在床前。頭疼伴隨著噁心,讓他伏在床邊乾嘔不止。君上特意讓清禪之父,和安大夫戎喜為他診脈。芳華雖勉強躲過了致命一擊,那暗器委實力道太大,使得他腦內受了震盪,這才讓他頭疼頭暈嘔吐不止。此病萬不可再受刺激,需要臥床靜養慢慢調理方能痊癒。誰料,桂聖人眼瞧著芳華,險些便與自己陰陽兩隔。一時哪裡還忍得住,向前將他摟入懷中,連哭帶訴的傾囊相告。
林溪正與飛鸞走進來,看著眼前的情景,耳邊的話像一個個炸雷,震得他呆若木雞。鳳弦於昨日便知道了此事,今日再聽桂聖人提起,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君上喝也喝不住,欲將她母子分開,又狠不下心腸。
芳華先時還昏昏沉沉,此刻卻被那哀哀切切的哭聲,給徹底弄醒了。聽著桂聖人一口一個“我兒”的喚自己,沒來由的心上竟有些發慌。睜著眼一個一個看過去,芳華瞧見了立與君上身後的令德。對著他連連喚著“爹爹”,被桂聖人抓著肩道:“我的兒,官家才是你的爹爹,我才是你的親孃啊。”芳華實在沒有力氣掙開她的懷抱,也不知是聽明白了還是沒聽明白,兩眼直直的望著令德,只管叫著他爹爹。君上長嘆一聲,親自同那兩個女官一起,將桂聖人連拖帶架的扶往偏殿歇息去了。飛鸞向鳳弦招招手,帶著他也退了出去。憶昔望著飛鸞遠去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一時間,君上的寢殿只剩下這一家三口便再無旁人。
芳華緊緊的抓著令德的衣袖,整個人恨不能全都埋進他的懷中。一旁的林溪瞧著那瘦小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著。方要上前同往日一般去拍他的肩,忽然想起芳華與他如今已有君臣之別,那手有些艱難的收了回去。
令德索性將芳華抱在懷中,試著張了兩下嘴,竟不曾聽見自己的聲音。回想十餘年前那個初冬的傍晚,第一次見到安靜躺在憶昔懷中的芳華。那麼孱弱的小嬰兒,就算不去刻意的加害,要想熬過這嚴酷的冬天只怕都很難。誰料,他雖先天不足自幼湯藥不斷,竟也頑強的一天天長大了。林溪聽父親喚了聲四郎,尾音處有些打顫。抬眼望去見父親連連眨了幾下眼,淚水在眼眶裡直轉。養了近十六年的孩子,看著他磕磕絆絆地艱難長大,聽著他一聲聲喚著自己爹爹,往昔之事歷歷在目。這會子冷不防說他們並非親生父子,叫他如何張得開口?一旦真相大白,芳華將重回宮廷。不僅與他這個養父有了君臣之別,若再想見他更是諸多不便。不過,此事終究不能瞞他一生,莫如實情相告。於是,令德在芳華不斷顫抖中狠下心腸,將昔日一樁宮廷舊事慢慢道來。
從頭至尾不見芳華有任何舉動,令德與林溪一連喚他數聲,才見他緩緩揚起臉道:“爹爹咱們回家吧。”令德見他此時還算平靜,遂放柔了聲氣道:“這裡才是……你……殿下的家啊。如今殿下認祖歸宗,臣……臣總算不曾辜負官家的囑託。殿下可知,官家與聖人時時牽掛著你?殿下這些年在臣家中的衣食住行,官家皆瞭如指掌。”令德一口一個“殿下”怎樣“臣”又怎樣,聽在芳華耳中格外刺耳。這個被自己無比景仰了十餘載的父親,彷彿突然之間變得陌生而遙遠。他微微合了閤眼,努力掙出一絲笑容道:“爹爹帶我回家吧。”
林溪驚聞芳華的秘密,至此時才明白,為何服侍他的人全是中貴;為何父親將朝雨園獨留他一人居住,三郎與他這般親密也不許搬去同住;父親一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