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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跳下馬車,被懷君攔腰抱住,嘻嘻笑道:“你從不肯多管閒事的,如今跟著二舅舅,果然心腸也變軟了。噯,等回去你把那個……嘻嘻,就送與我吧?”青年橫了他一眼也不答話,徑往東城這邊過來。懷君哪裡肯鬆手,便如膏藥一般粘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百般相求。青年看了看東城與南朝,叫他拿解藥出來。懷君仰著頭,烏黑的眼睛望著他眨個不停。嘴角漸漸翹起,笑容似春水漣漪盪漾開來。一旁的七娘莫名紅了臉,尷尬的側過頭去。青年雖然自幼與他相伴,對這再熟悉不過的笑容亦無法招架,心有不甘的道:“怎的這般無賴?‘君子不奪人之好’你不曉得?”懷君依舊腆著臉笑道:“什麼‘君子’?我可不是什麼勞什子‘君子’,我是你兄弟。你做兄長的就不能讓著我些?難道不知‘兄友弟恭’的道理?哎呀,不過是個物件兒,便讓與兄弟吧?哥哥,表兄,傑夫……”見青年不予理睬,頓時立起兩隻眼,猛地大叫道:“夏豪英,待我回去告訴大舅舅與舅父,說你在外頭欺壓於我!”豪英一時哭笑不得,推開他道:“你連我的名字,表字全叫了,到底誰欺壓誰?莫說爹爹,便是父親也不會信你的話。也不必回去,待尋著姑母……”懷君聽他提起母親,連連擺手道:“罷了,罷了,我還不稀罕呢!”說罷將瓶子抬手扔過去。幸而他們說的是家鄉話,若叫旁人曉得,這“舅舅”與“舅父”;“爹爹”與“父親”是兩個人,定會弄得滿頭霧水。
東城與南朝相繼醒來,瞧見倒在樹下的輕浪,真真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拾了地上的刀,兩眼怒睜腳步虛浮的衝過去。還未等他舉刀,便被芳華高聲喝住道:“如今我們已與太子為敵。他乃越溪國王子,若命喪與此,豈不又多一強敵。你我兄弟日後,越發的舉步維艱了。”東城今日方知輕浪的真實身份,對他隱瞞尚能體諒一二。只是自己將他引以為知己,手足。很多事寧可瞞著父兄,卻從未瞞過他。萬不曾料到,他竟然在最關鍵之時背叛了自己。太子為何不除去芳華?卻要將他交給輕浪帶走?輕浪又要帶他去哪裡?這裡有外人在,自然不便相問。不過,芳華的顧慮很有些道理。如今父親與長兄皆已亡故,他們兄弟受奎琅牽連,被抄家趕出京城,便是芳華舉人的功名也被革去。那首領已被自己殺死,他的人亦死傷大半,太子得知豈肯善罷甘休?若再將輕浪結過,輔佐他的舊臣定會前來尋仇。我若孤家寡人倒也罷了,只是芳華同那未出世的孩子怎麼辦?七娘與南朝亦上前勸阻,東城咬牙切齒的舉著刀,兩眼死死地瞪著尚未甦醒輕浪。狠喘了幾口粗氣,心有不甘的將刀扔在了地上。
東城一行十餘人,如今只剩寥寥四五人生還。在南朝“強硬”的堅持下,芳華兄弟只得隨他前往臨近山上,南朝揹著父母私置的宅院。那原是他為一青樓女子所買。只可惜那女子命薄福淺,未能留下一男半女,不上兩年便病故了。南朝對她頗有情份,總要找些藉口到此小住幾日。因此,留了人看守屋子。此事莫說父母不知,便是東城面前也未提得半句,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七娘記掛著主家,再三要趕回京城。見芳華與時鳴欲言又止,看著他高高聳起的小腹,委實不忍真情相告。便將東城做了擋箭牌,上馬急匆匆的去了。東城想起尚未請教恩人姓名,誠心實意要與豪英行大禮。不料被懷君一把扯住,撇嘴笑道:“謝他做什麼?若非我二舅舅在,他才不肯發慈悲了。”豪英懶得同他糾纏,與東城互通了姓名。原來,那道長法號勿念。青年是他長兄之子,姓夏名豪英,字傑夫。少年是他小妹之子,姓雲名松字懷君。芳華聽那少年說姓雲,當下便是一怔。先前的勿念如今又是他,分明萍水相逢,對此二人竟有親切之感,而似乎他們對自己亦有同感。
正自發呆,被過來探望的東城打斷了思緒。適才,豪英的暗器險些將他打中。芳華見他身上雖血跡斑斑,所幸尚能行動自如。於是,將懸著心放回肚中。東城見他髮髻蓬鬆,靠坐在勿念身前,隔窗握了他的手自責道:“只怪我有眼無珠,錯把小人當作知己,如今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