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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王請他作賦,鄭袖給他發嗲,子蘭替他鋪紙,靳尚為他倒酒,他會去跳汩羅江嗎?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感慨,文人到底應該怎麼樣活?還大可辨證地看待這個問題咧!快活是活,不快活也是活,那為什麼一定要與青山為伴,白雲相隨,非一棵樹吊死自己,不走他朋友王維、李白的登龍之路,在這遍地風流的長安城裡,領受一下別一種更滋潤的歲月呢?
他不禁痛心,隱居鹿門山,可把他的大好時光都浪費了。
然而,這個孟浩然,下山的戰略決策,是正確的,但進城以後應對的戰術上,卻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錯就錯在山裡待久了以後的小視野,小格局,小器度,小胸懷上,詩人未能迅速調整心態,與時俱進,適應環境,結果,因小失大,錯過良機,機不再來,貽誤終生。這就不如那些郊區置有別墅的當代同行了,只要過了五環路,馬上精神抖擻,只要到了城區,立刻進入角色。這時,只要給他一支話筒,就可哇啦哇啦,天花亂墜地神侃起來後現代,超現實。如果再有電視臺的鏡頭對著,連荷爾蒙都從五官七竅冒將出來。可孟浩然,有點慘,水土不服,人雖到了長安,但他的心還不能一下子就習慣城市的紅綠燈、斑馬線、歐三排放、世界五百強之類的新概念。
也許,山林裡的負離子吸收得多,固然對身體的好處很大,對頭腦未必有多大用處,說不定還會產生副作用。因為,從負離子很豐富的田野生存方式,轉變到負離子很缺乏的都市生存方式,必然要出現一種類似由平原地區到高原地區的缺氧反應。城裡人瞧不起鄉下人的最主要之點,就是這種一下子,兩下子,過渡不過來的傻和涅上。鄉下人進城,為什麼總是慢半拍,總是踩不上點,總是木木的,懵懵的,總是眼神聚不了光的遊離不定,總是讓你恨不得跟他急呢?就是這種遲鈍,遲疑,遲慢的應急能力的嚴重缺失上。
我猜想,王維在聽到他對李隆基念那兩句詩時,一定是相當相當暈菜,差點背過氣去。就別說讓陛下惱火的“不才明主棄”了;那“多病故人疏”,明擺著也是瞪眼在瞎掰啊!他對這位不識時務,不懂深淺,甚至不知好歹的老朋友,也只好愛莫能助了。
宮禁何等森嚴,大內豈容外人,王維這樣做,絕對是冒著風險的安排。我估計,把他弄到宮城內署,也就是大樂丞(相當於國家交響樂團)的住處來,好心的王維,知道李隆基有可能光臨,使他得以一睹天顏,展現才華,從而得到陛下的恩寵,有可能是他的一次轉機,有可能是他的一個晉身之階,有可能得償其願成為御用文人呢?然而,由於在鹿門山當隱士,閒雲野鶴慣了,來到人口密集的都城之中,諸多的不適應,不如願,不習慣,不開懷,才有“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這兩句充分反映他來到長安以後的挫折感,失落感,不平感,怨懟感的詩吧?
希望得到的一切,和可能得到的一切,這其間的落差,讓孟浩然感到非常沮喪。這兩句一脫口,孟浩然的“待詔”夢徹底粉碎了。但是,一個做美夢的人,要徹底清醒過來,不易;同樣,一個患病的人,要完全根治痊癒,更難。大約三年以後,我們這位說隱不隱,說顯不顯的詩人,第二次來到長安。
如果說,他第一次來,是王維為之穿針引線,那麼,他第二次來,卻是受到李白的影響。在此之前,當孟浩然已經不抱什麼希望,如他一首《過故人莊》所寫:“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筵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他發現自己在大都會中,所以格格不入,所以洋相百出,所以碰壁而回,很簡單,他是鄉下人,他是山裡人。只有在田莊裡,在桑麻中,才能找到歸屬感。
可開元730年(開元十八年),李白那封“生不願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的自薦書,讓他好容易平定下來的求御用的心,又死灰復燃起來。我們不知道隨後失意東歸的李白,是怎樣將資訊傳遞到也在周遊江湖的孟浩然。我們知道,李白是一個絕對能與朋友分享快樂,同承艱難的俠義之人,肯定是他設法告訴了孟浩然。這位時任採訪使的韓朝宗,其識拔才俊之別具慧眼,其推舉新秀之一言九鼎,值得老哥再去長安面謁一下的。
夢碎孟浩然(5)
可這一次,孟浩然想去,又不想去。去,是為了那夢,不去,是害怕再碰壁。磨蹭了兩年,他才成行。估計夠朋友的李白,在韓朝宗那邊也做了工作,或者還有某種承諾也說不定。無論什麼朝代,什麼社會,你想得到不一定非要給你的東西,那恐怕多多少少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呀!李白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