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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來不喜待在邯鄲,因為在邯鄲總是讓我有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感,唯有在草原戈壁上縱馬賓士時,我才能擺脫掉這種壓抑感。所以我為王的二十七年裡,真正待在邯鄲的時間不過就那數年而已,我用這二十七年時間,踏遍了趙國的大河南北,塞北漠南,邯鄲的王宮對我來說不過是一處落腳的地方罷了,唯一無邊無際的天地才是我趙雍真正的家。我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此處賓士撒野,除了趙國外,沒有任何事務能羈絆處我的心。”
趙雍說道此處忽然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的道;“直到她的出現為止,我才有了羈絆,有了牽掛,會開始懷念邯鄲,開始想念王宮。”
第二百二十五章 沙丘之變(七)
趙信順著主父的眼神望向身後的墓碑,緩緩開口問道:“主父說的可是先王后?”
趙雍笑了笑,神情中卻滿是苦澀,雖未回答,其意卻已經不言而喻。
這天下,能羈絆住主父心的,除了孟姚,還能有誰。
“你相信命理天意之說嗎?”趙雍問了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我不相信。”趙信搖頭道;“我命自在於我,與天命何干。”
趙雍聽罷趙信的回答,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我原來也是不信,可我遇見她後便信了。”
“美人熒熒兮,顏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曾無我嬴!”趙雍閉目,面露沉醉緩緩念道。
“這是我在夢中遇見的佳人為我鼓琴隨唱,而我在舞劍伴舞,那種奇妙的感覺,別人永遠不會體會到的。我從未如此沉醉過,如此的放縱自己任性所為。”
“所以我在親眼看見孟姚的那一刻起,我就堅信這是上天為了補償我趙雍,才將她送入我的夢境,送到我的身邊。那時起我開始留戀邯鄲,二年未曾離開邯鄲,那座冰冷的王宮因為她的一顰一笑而不再變的冷漠,沒有什麼事情能比陪伴在她的左右對我更是重要了。”
說道此處,趙雍忽然笑容有些奇異,又道;“以前我讀史時,每每看到夏桀、商紂和周幽之事時總會拍案大罵,心想堂堂天子,竟然為了一女子拋棄江山社稷,豈是男兒所為,如今看來倒是我錯了。”
“妹喜喜好裂帛之聲,夏桀便時常派人在她面前撕裂錦帛,若是孟姚願意,我亦能如此;妲己索要酒池肉林以縱其情,在我看來無非小事一樁;褒姒不喜言笑,幽王則為其點燃烽火戲弄諸侯以博美人一笑。若是換做孟姚是她,即便將整個王宮點燃,我也願意換取她的嫣然一笑。”
趙雍說起此話時神情坦然,絲毫不以為忤。此話若是被外人聽道,定會瞠目結舌。堂堂的趙國主父,以武功盛名於世的趙雍,竟然會有如此亡國之念!說出來恐怕天下無人相信。
可這話真真切切就是趙雍親口說出的。
趙信暗歎,心想果然溫柔鄉是英雄冢。夏桀和商紂早期也是有為之君,四處征伐武功極盛,幽王雖然文弱,但也甚是明理。可是為了取悅佳人,竟用了整個天下作為獻禮。與他們相比,主父算的上幸運很多了,他最愛的人非但不是傾國傾城的妖女,而是知書達理,溫婉淑賢。
主父在夜幕中凝望著銀白色的墓碑,眼神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就放佛看見了當年婷婷嫋嫋站在自己身前的孟姚王后一般。
忽的低聲喃喃問道;“你嘗過愛一個人的滋味嗎?”
趙信一怔,腦海中閃過了冉敏那張經歷脫俗的臉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趙雍有些詫異的望向他,面露不解道:“這是何意?”
“聽聞邯鄲令之女已經被指婚給你,你說的那人可是她,那你對她是何感覺?”
趙信撓了撓頭,有些猶豫的說道;“說不上來,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愛,只是有時候會想起她,會很想見她,可有時候忙起來又會顧不上想她。”
趙雍曬然笑道;“你這不過是青年人之間的喜愛好感而已,哪裡算得上愛。”
“若是真正愛上一人,定會對她夢迴牽繞,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兮。每次哪怕我只是離開王宮片刻,就會無比的想念起孟姚,想念起她的一顰一笑,想念起她的恰到溫柔。於是整日半步不離她的身邊,即便出巡也是將她帶在身邊。”
趙信帶著一絲疑惑問道;“那主父你為何沒有一直待在邯鄲,據我所知,王后誕下大王后不久,你就重新返回了中山地主持軍務。”
“這便是孟姚和他人不同之處,其他女子若是得寵,必然持寵已驕,恨不得時刻將大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