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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關來,眼前盡是茫茫雪域,朔風呼嘯、飛雪飄零,連蟲獸草木也無處可見。除了雪還是雪,白得令人心發慌,白得叫人心惆悵。都說關外苦寒,這又豈只“苦寒”二字所能盡說的。
吳天才迎著刺骨的風雪這才覺到一身痛入骨髓,問鐵水要傷藥治一治,鐵水卻說皮肉之傷,丹藥無治,只過兩天自然就愈了。吳天才怨氣道:“師傅幹麼不拿金牌治那群匪賊?空叫弟子吃這一頓鞭子不說,反還給他十兩銀子,這不是給人欺到家了?”
鐵水道:“金牌是朝廷所賜,豈是要為師拿來作威凌人的?你若不去自找這禍事,便叫他來收查一番又能怎麼的?”
吳才道:“師傅沒見那群官兵老早就在打我們的主意?文鳳姑娘女扮男裝,便可叫他們拿來當把柄,再加上邊少俠又神志不清,馬車上李大哥又重傷不起,還有師傅你一個道士,我們這行人不倫不類走在一起,常人見了也是要起疑心的,又哪能逃得了那群賊官兵的心思?”
鐵水罵道:“我這行人就你是個人樣?就你不叫他們起疑心?”頓了頓,才道:“他要收查,為師自先讓他搜查便是,到時收出金牌來,他自然就放我一眾過去了,又哪用你去自找這些麻煩?”
吳天才道:“既是遲早都要憑著金牌過去,為何到最後卻把金牌藏了不說,反還拿銀子買路?弟子這頓狠打是白捱了!”
鐵水道:“適才為師若再亮出金牌來,豈不成仗勢欺凌他了?你本不該去撩撥他的,只要自己不輸理,該亮金牌時,為師自會亮出來。再說,為師乃方外之人,不到萬不得已也是不願總把自己同朝廷聯在一起的。得過且過,順應自然才是道理!”
吳天才口中不作聲了,心中卻道:“‘方外之人’?‘順應自然’?說得好聽!當老子三歲小兒,不知道你牛鼻子想的?”他對鐵水心懷不滿,自然又把鐵水叫作了“牛鼻子”了。
第十五章、出關——14
文鳳看吳天才坐在車轅上一邊拉著韁繩一邊打著寒顫,再想到正在馬車裡躺著暖和的李笑,倒覺得反是如君那一拳讓他有機會如此舒服安逸,不過自己耳目倒是清淨多了。看鐵水坐在馬上,道袍迎著朔風呼啦啦吹得直響,他卻似踏春尋景一樣興致盎然,沒半分寒意。文鳳心中驚道:“這牛鼻子內功如此了得,當真是寒暑不侵了!”文鳳迎著風頭不禁打了兩個寒顫,猛然想到如君也一定是冷得難受了。轉眼望如君,見如君仍同往常一樣痴痴呆呆的坐在馬背上,既無言語也不四下張望,似在閉目養神一樣,比以前越發安靜了。文鳳心中一酸,道:“他這不言不語的發呆,定是瘋病又加重了,連這大冷的天也無知覺了……如君哥……”她心中又是關切又是哀傷,只覺得雙眼發酸,兩行滾燙的淚水不自禁從眼中滑落出來。這一切似乎都是做夢一樣難以叫自己相信,如君原來倔強淳樸的模樣在自己腦子還是那麼的清晰!可眼前的如君卻已變得傻傻愣愣什麼也不知道了。這真像一場夢!一場許久許久都不會醒來的夢!原來人在做夢的時候也是會流淚呵!
文鳳儘量把馬拉得與如君近攏一些,叫道:“如君哥,你可覺得冷麼?”文鳳在離開邊關客棧時便想到了寒冷,要了一大皮袋烈酒。這酒她是不喝的,她見過那晚如君吃了烈酒會發熱的,她是準備給他的。但文鳳又有些擔心如君喝了酒又會像那天晚上打拳來出酒氣,雖然李笑現在已經不能再同他怎麼樣了,雖然這冰天雪地也不會有別的人對他有危險,雖然他平日裡還是與自己處得十分的好、會聽自己的話,但文鳳還是有些擔心。一旦喝了灑,文鳳心中就沒把握了,又醉又瘋的人比單是瘋了的人更可怕!
如君轉過頭對文鳳神經兮兮的笑道:“冷麼?冷什麼冷?明明是涼快,你卻騙我說冷,只有妖女才專門騙人的,也騙不過我的!哈哈哈……誰也別想騙我,我自己也不騙我了。”
文鳳心中一酸,眼淚又撲簌簌的滑落下來,她哽咽著、抽泣著,傷心的說道:“我……我沒有騙你!如君哥,我真……真的沒有騙過你……我……”她一時間傷心得連寒冷也不知覺了。如君的瘋話確乎是比這風雪更冷了千百倍,冷得文鳳的心都快涼了。
鐵水側過頭來,看了看如君又看了看文鳳,微微笑道:“你二人一個瘋、一個痴,倒是少見得很。不過鳳姑娘,貧道也勸你一句,瘋癲的人是不能以常人相待的,你這般為他痴心流淚,他也是無知的。你看他可憐痛苦,其實,他此時卻是無憂無慮,比這世上許多人都快樂好過得多。你怎麼知道你所希望的也會是他所希望的呢?順其自然吧!”
文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