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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從來沒有這樣輕言細語過。他們瘋,他們玩,他們笑鬧,他們吵架……卻從來沒有好好談過話。既沒有計劃未來,也沒有互訴衷曲。他們像兩個玩在一塊兒的孩子,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所有的,只是“現在”。連那個“現在”,還都是吵吵鬧鬧的!
她坐在那兒,靜靜的坐在那兒,第一次冷靜的思考她和致中的戀愛。戀愛,這算是戀愛嗎?她思前想後,默默的衡量著她和致中之間的距離。“不能這樣過下去。”她茫然的想。“不能這樣過下去!”她心中在吶喊了:“不能這樣過下去!”她用手託著下巴,呆望著牆上的一盞壁燈出神。這就是愛情嗎?這就是愛情嗎?她越來越恍惚了。而在這恍惚的情懷中,有份意識卻越來越清晰;要找他說個清楚!要找他“談”一次!要找他像“成人”般談個明白!
她看看手錶,已經晚上八點鐘了,怎麼?一晃眼就這麼晚了?致中一定在家裡後悔吧?他就是這樣,得罪她的時候,他永遠懵懵懂懂,事後,就又後悔了。她想著海邊的那一天,想著他用手扳住她的肩頭,無聲的說:“我改!”的那一刻,忽然覺得心中充滿了酸楚的柔情;不行!她想,她不該不告而別,他會急壞了,他一定已經急瘋了!不行,她要找到他!
站起身來,她走到櫃檯前面,畢竟按捺不住,她撥了梁家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致秀,果然,她驚呼了起來:
“哎呀,初蕾,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二哥說你在馬場離奇失蹤,他說,你八成和那個騎馬教練私奔了!喂,”致秀的語氣是開玩笑的,是輕鬆的。“你真的和馬場教練在一起啊?”
怎麼?他還不知道自己在生氣嗎?怎麼?他還以為她在作怪嗎?怎麼?他並不著急也不後悔嗎?
“喂,”她終於吞吞吐吐的開了口。“你讓致中來跟我說話。”“致中?他不在家啊!”
糟糕!他一定大街小巷的在找她了,這個傻瓜,臺北市如此大,他怎麼找得著?
“致秀,”她焦灼的說:“他有沒有說他去那兒?”
“他嗎?”致秀笑了起來,笑得好得意。“他陪趙震亞相親去了!”什麼?她摔了摔頭,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他……他幹什麼去了?”
“陪趙震亞相親啊!”致秀嘻嘻哈哈的笑著:“我告訴你,初蕾,我終於正式拒絕了趙震亞,把二哥氣壞了,大罵我沒眼光。今晚有人給趙震亞作媒,二哥跟在裡面起鬨,你知道他那個無事忙的個性!他比趙震亞還起勁,興沖沖的跟他一塊兒相親去了!”“哦!”她輕聲的說。“興沖沖的嗎?”她咬咬嘴唇,心中掠過一陣尖銳的痛楚。“好,我沒事了。”她想結束通話電話。
“喂喂!”致秀急急的喊:“不忙!不忙!別結束通話,有人要跟你說話!”
初蕾心中怦然一跳,見鬼!給這個鬼丫頭捉弄了,原來致中在旁邊呢!她握緊電話,心跳得自己都聽見了。
“喂!”對方的聲音傳了過來,低沉的,親切的,卻完全不是致中的聲音!“初蕾,你好嗎?”
是致文!離開了三個月的致文!她經常想著念著的致文!初蕾不知道是喜是愁,是失望還是高興,只覺得自己在瞬息之間,已歷盡酸甜苦辣。而且,她像個溺海的人突然看到了陸地,像個迷途的人突然看到燈光,像個倦遊的浪子突然看到親人……她握著聽筒,驀然間哭了起來。
“喂?初蕾?”致文的聲音變了,焦灼、擔憂,和驚惶都流露在語氣之中:“你怎麼了?喂喂,你在哭嗎?喂!初蕾,你在什麼地方?”“我……我……”她抽噎著,用手遮住眼睛把身子藏在牆角,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在一家咖啡館,一家名叫雨果的咖啡館。我……我……我不好,一點都不好……”她語不成聲。“你等在那兒,”致文很快的說:“我馬上過來!”他結束通話了電話。幾分鐘以後,致文已經坐在初蕾的對面了。初蕾抬起那溼漉漉的眼珠,默默的看著他。他瘦了!這是第一個印象。他也憔悴了!這是第二個印象。他那深黝的眸子,比以前更深沉,更溫柔,更充滿撼動人心的力量了。這是第三個印象。她咬緊嘴唇,一時之間,只覺得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他緊盯著她,逐漸的,他的眉頭輕輕的蹙攏了。這還是幾個月前那個歡樂的小女孩嗎?這還是那個大談杜老頭李老頭的小女孩嗎?這還是那個不知人間憂愁的小女孩嗎?這還是那個躺在沙灘上裝瘋賣傻的小女孩嗎?她怎麼看起來那樣茫然無助,又那樣楚楚可憐呵!致中那個混小子,難道竟絲毫不懂得如何去照顧她嗎?他望著面前那對含淚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