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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澳大利亞辦事處給我打的電話……他們以為我是他的近親,有個可怕的男人,他只想知道我希望怎樣處置那具屍體。'那具屍體',他一直就是這樣稱呼戴恩的。好像他再也不能想出別的稱乎,好像那隨便是什麼人似的。〃梅吉聽見她在抽噎。〃上帝啊!我想那可憐的人厭惡他所做的事情。哦,媽,戴恩死了!〃
〃怎麼死的,朱絲婷?在哪裡?在羅馬嗎?為什麼拉爾夫沒給我打電話?〃
〃不,不是在羅馬。關於這件事,紅衣主教也許什麼都不知道呢。是在克里特島。那個男人說,他是在海上救人的時候被淹死的。他是在度假。媽,他曾經要求我和他一起去,可我沒去,我想演苔絲德蒙娜,我想和雷恩在一起。要是我和戴恩在一起就好了!要是我去了,也許不會發生這件事的。哦,上帝,我怎麼辦啊?〃
〃別這樣,朱絲婷,〃梅吉嚴厲地說道。〃不要那樣想,你聽見我的話了嗎?戴恩會厭惡這樣的,你知道,他會厭惡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安然無恙,我不能失去你們兩個人。現在我剩下的就是你了。哦,朱絲婷,朱絲婷,山高水遠!世界很大,太大了。回德羅海達老家來吧!我不願意想到你孑然一身。〃
〃不,我必須工作。對我來說,工作是唯一的補償。要是我不工作,我會發瘋的。我不想要家裡人,不想要舒適的生活。哦,媽!〃她開始劇烈地泣起來。〃我們失去了他怎麼生活下去呀!〃
確實,怎麼生活下去呢?就是那種生活嗎?你從上帝那兒來,又返回上帝身邊。出於塵土而歸於塵土。生活是讓我們這些失敗的人過的。貪婪的上帝,把優秀的人聚集在身邊,把世界留給了我們這些剩下的人,我們這樣墮落的人。
〃我們將會活多久,不是我們任何人能說得來的,〃梅吉說道。〃朱絲婷,非常感謝你親自打電話告訴我。〃
〃媽,想到由一個陌生人來透露這個訊息,我無法忍受。不能像那樣,讓訊息來自一個陌生人。你打算怎麼辦?你能做些什麼?〃
她全部的希望就是試圖跨過這千山萬水把她的溫暖和慰藉注人到她那在倫敦的、精神上已經垮下來的女兒心中。她的兒子已經死了,她的女兒依然活著。她一定要做得圓滿,如果這是可能的話。朱絲婷一生中似乎只愛過戴恩,沒有愛過其他人,甚至她自己。
〃親愛的朱絲婷,別哭了。控制自己,不要悲傷。他不會希望這樣的,對嗎?回家來,把一切都忘掉吧。我們也會把戴恩帶回德羅海這家中的。在法律上他又屬於我的了,他不屬於教會,他們無法阻止我。我要馬上給澳大利亞辦事處打電話,如果接得通的話,也給在雅典的大使館打電話。他必須回家。我不願意想到他躺在遠離德羅海達的某個地方。他屬於這個地方,他必須回家。和他一起回來,朱絲婷。〃
但是,朱絲婷軟癱在那裡,搖了搖頭,好像她母親能看到似的。回家?她決不能再回家。要是她和戴恩一起去的話,他是不會死的。回家,在她一生剩下的日子裡每天看著她母親的臉?不,連想想都受不了。
〃不,媽。〃她說道,淚水撲簸籟地落在了身上,就像熔化的金屬一樣滾燙。到底是誰曾說過大部分人是不會採取哭泣的行動的?他們根本就不懂得哭泣。〃我將留在這裡工作。我會和戴恩一起回家的,但隨後我將回來。我不能生活在德羅海達。〃
有三天的時間,他們在漫無目的空虛中等候著,朱絲婷在倫敦,梅吉家裡人在德羅海達,他們把官方的沉默曲解為一種微弱的希望。哦,肯定,經過這麼長時間之後,此事將會被證明是一個錯誤,肯定,倘若此事是真的,到現在他們總該獲悉了!戴恩會滿面笑容地從朱絲婷的前面走進來,並且說,這完全是一個愚蠢的錯誤。希臘正在發生叛亂,所有愚不可及的錯誤都會弄出來的。他會走進這道門,蔑然地嘲笑著關於他死去的說法。他身材高大,身強力壯,活生生地站在那裡,而且他會大笑的,希望在增長,並且隨著他們等待的每一分鐘在增長著。這是令人莫測的、可怕的希望。他沒有死,沒有!沒有被淹死,戴恩不會死的,他是個優秀的游泳者,足以在任何一種海水中游泳,並且活下來的。因此,他們等待著,不肯承認在希望中會有錯誤存在。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訊息終於被證實了,羅馬也已經獲悉了這個訊息。
在第四天的早晨,朱絲婷得到了訊息。她就像一個老年婦女似的又一次拿起了話筒,要求接澳大利亞。
〃是媽媽嗎?〃
〃朱絲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