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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0——它是真的停滯了麼?還是突如其來的記憶,將自己淹沒了?
這麼說起來,昨天晚上在大廳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他麼?
……
三
“小杜,哎,小杜!”小梁的聲音傳過來,終於將她從一種近乎夢靨的狀態下驚醒,“杜微言!你話怎麼說一半啊?”
杜微言回過神來,已經忘了自己之前說了什麼,低低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難堪:“我剛才說什麼了?”
“公安局!”小梁有些不滿的提醒她關鍵詞……“你忘了?”
忽然沒了繼續聊天的興致,杜微言匆忙的將幾口飯吃完,將餐盤一端,站了起來:“其實沒什麼……我去實驗室。”
電腦嗡嗡的響著,一直在篩選和對比語料。
杜微言躲在這樣固定頻率的聲音後邊,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她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白色的桌面,看著電腦螢幕上的工作條一點點的拉長,再縮短,彷彿是一個圖形變換的遊戲。
“小杜,你有一份快遞。”
杜微言將耳機摘下,轉去門口接快遞。
拆開一看,是鄰市某大學主辦的漢語語法研討會的邀請函,時間是在下個月,邀請她在會上發言。
這兩年來,這樣的邀請函,她不知道接到過多少。杜微言每次都想起爸爸對自己開玩笑說:“你呀,就靠著那一篇文章,足夠吃一輩子的飯了。”
她知道父親的意思,一方面自然是有幾分為女兒自豪的;另一方面,卻也在小小的警策她,不要在研究上裹足不前、不求進步。
杜微言的父親杜如斐是A大赫赫有名的一位人類學家,最大的愛好是攝影,每天都揹著大大小小的相機和三腳架在城市和鄉村間奔波。退休前兩年,因為這個愛好的影響,連研究方向都轉移成了民間信仰,並且不止一次的嘆惋:“唉,早幾年去研究民間宗教信仰就好了。這個好,這個有意思。”
她的母親早逝,因為工作方便,自己住在市區,而老父親一個人住在天尹市郊的一套小宅子裡,養花弄草,出門踏青,也是不亦樂乎。她就勸杜如斐說:“爸爸,你當興趣愛好玩玩就可以了,千萬別像以前那樣拼命了。”
許多人第一次見到杜微言,總覺得這個看起來還有些娃娃臉的小女生,能在語言資訊研究所工作,大概多多少少總是因為父親的關係。每到這個時候,杜微言再好的脾氣,也會忍不住會有些生氣。
因為她可以完完全全的、毫不臉紅的說,自己能進這個國家的方言基地,只是因為自己的那篇論文——《闐族方言考證》。
這篇論文的框架,是建立在喬姆斯基的普遍語法理論基礎上的。
普遍語法理論有一個極為重要的觀點,就是人類所有的語言都有一種共性,它不是指具體的發音或者語法,而是指每一種語言,都有一種最深層的本質上的東西是共通的。
這個理論在西方創立後,一下子風靡了世界,爭論者有之,而更多的則是贊同和認可。尤其是有宗教信仰的人士,認為這就有可能驗證了《聖經》中巴別塔時代前全世界使用同一種語言的假設,為此而欣喜若狂。事實上,大抵上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對於有些玄乎的東西,總是抱有特別的好感和熱情的。
喬姆斯基老先生在創立這個假說後,就不斷的拿世界的各種語言去測試、填充和驗證。然而這個假說彷彿是無底洞,無論學界將多少種不同的語言填進去,總是難以得出結論。畢竟——沒有人可以窮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語言來驗證。到了後來,老先生轉投陣營,熱衷於搞社會反戰運動了,而他留下的這個巨大的理論寶庫,自然也有待後來者證明和補充了。
這個時候,杜微言這一篇《闐族方言考證》的出現,其意義之於語言學界,彷彿就是這樣一件事:
人人都曉得1+1=2,可是唯有陳景潤先生最為接近、並夠到了哥德巴赫猜想那頂皇冠上的寶石。
杜微言在論文中描述的闐族方言,就是這樣一種近乎神蹟的語言。她所知道的,任何語系的語言,印歐語系,漢藏語系,閃含語系……每一種語系的特徵和結構,都能在闐族語中找到。
就像是國外知名的權威語言雜誌所做的評論:
“天哪!這種語言的發現,就像是我們找到了一顆語言的胚芽——在此之後,人類的任何一種語言都是從它的一個細胞上進化而來。它像是上帝的語言。”
從嚴謹周密的語言學雜誌上找到這樣近乎唯心的評論,的確算是一個奇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