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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開玩笑道:“阿斗麼,許是不假——不過再呆也不及呆石頭。”
“呆石頭”是老十兒時的綽號,胤俄立時怒了,一拳砸在表哥肩上,我忙打圓場:“快別鬧騰了,皇阿瑪抱著弘皙過來了。”
康熙笑容可掬地將寶貝孫子放下,又叮囑他一番話,方才離身。目光隨意地掃過一眾皇孫,漫不經心地說:“老八家還沒有添阿哥麼?”
胤禩忙道:“回稟父皇,兒臣尚未有此福氣。”
康熙並不看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朝著皇妃們的方向說:“你們做額孃的,也該教導教導,八福晉在新府邸裡牝雞司晨也就罷了,聽說竟連朕去年賜個側室給胤禩,都鬧得闔府不寧,把個好好的哥兒折騰掉了……宜妃,你親手帶大的孩子,這點婦道都不知麼?”
惠額娘、良額娘都花容失色,姑姑更是低眉斂手,不敢出一言以復。
我的心裡忽然像被剜了一刀似的,猛地停住了跳動,生疼生疼地,怔怔地看向皇上的背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機械地跪下待罪。眼前忽然混沌成一片,水漬就模糊了雙眼,戲臺上的音響彷佛悄然靜寂,又回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四面八方地雨水劈頭蓋臉地打來,容不得我呼吸思想。
耳邊再聽見聲音時,已是胤禩的辯白聲:“……想來皇阿瑪一時聽差了也是有的。兒臣的福晉向來稱順舅姑、和睦妯娌,長輩們常稱道其賢淑恭順。”
康熙也不多言語,道:“新年打頭,戰戰兢兢地作甚,起來聽戲。”
這才注意道,胤禩竟也跪著了,我心裡一難受,眼淚就憋不住了,滾落在手腕上,灼痛不已。
看戲的時候,耳畔聽見地都是剛剛皇上的話,大節下的,又不敢哭,死死地掐著手心。塗著丹蔻的指尖本來已經留到了三四寸長,竟齊根兒掐斷了,滴下血珠來也不覺得。
胤禩看到了,忙握住我的手,心疼地道:“瞎想什麼呢,快別動。”我心下難受,只是輕輕地搖著頭:“沒什麼的。爺好生聽戲吧,別管我。讓長輩們看見了,又是個罪過兒。”
表哥勸慰道:“霏兒,皇阿瑪的心思我們還不明白?眾戲子在臺上演戲,皇阿瑪在臺下演戲:整個晚宴,無非是長胤礽的志氣,滅眾兄弟的氣勢罷了。並非真的想說你什麼,你甭往心裡去。”
胤俄也道:“就是就是,連我呆石頭都曉得,皇阿瑪意在言外呢!哼,找碴兒也該挑我們大男人的錯兒,尋個弱女子的不是,真……”胤禩忙回過頭去重重地瞪了胤俄一眼,他方不做聲了。
辭別各位長輩的時候,康熙彷佛已經淡忘了方才的不快,並未見得特別親熱,也沒有特別冷漠。太后和諸位母妃們都輕聲勸慰了幾句。良額娘對我說:“霏兒,額娘心裡知道你的好……過兩日進宮裡來,教教額娘怎麼打葉子牌,成麼?”我感激地看著她:“謝額娘。”“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話兒。”
回宮的路上,我蜷縮在胤禩懷裡,幾乎哭成了淚人兒。
“霏兒,別難受了。”他勸道。
“今天的沒臉是小事,往後的性命之虞可怎麼好呢。爺,別與太子鬥了……”我攀著他的脖頸兒,連聲央求著:“今兒午宴上的情形,霏兒看在眼裡,心驚肉跳的。太子是儲君,將來的主子,得罪了他哪有活路啊。”
“霏兒,你說什麼呢?胤禩堂堂男兒,連妻小都護持不了嗎?”
“爺,你聽霏兒說。從小,我就知道皇阿瑪獨寵太子,哪怕是姑姑的生辰,只要聽說太子有點兒不舒服,他就立刻轉駕毓慶宮。他說最喜歡姑姑,卻給不了姑姑皇后的名份,就為著怕太子不舒心。可見太子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是堅若磐石、不可動搖的。你看如今,咱們惹著太子爺什麼了,可他連番算計在先,皇阿瑪出面彈壓於後,若是再鬥下去,不要說改朝換代之後沒有生路,只怕眼前都不舒坦……”
“叫你受委屈了。”
“爺,你答應我,從今往後,再不跟太子爭鋒了。”
“我答應。”他鄭重承諾。又柔聲道:“哭累了就小睡會兒吧,到家我喚你。”
“唔。”
整整兩年的時光風平浪靜地過去了。胤禩真的化干戈為玉帛,每日沉穩地做事,韜光養晦。這份踏實為他贏得了朝內外的美譽,“八賢王”之名已成為了朝野的共識。胤禟、胤俄也很安分,雖常來做客,卻再沒聽見他們和太子黨有什麼厲害衝突。我的心漸漸放下了。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
午宴過後,我在寧壽宮裡陪著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