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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激凌……
融雪時節,羅娜回了哈爾濱。羅娜走後,我從此再沒有見過那隻“畏得羅”。
我終於緩過神,大聲問祝排:噢,那隻“畏得羅”,原來一直藏在這口土井裡?你怎麼不早說?
祝排飛起一腳,踢得那隻笨重的鐵桶咣噹一聲響。你說啥呢?二百五!他瞪著我:那隻“畏得羅”一直都在我的箱子裡。它是大前天晚上掉進去的,剛掉進去沒幾天!明白不?
我實在是不明白,接著二百五:好好的幹啥把它從箱子里弄井裡去呵你?
祝排的神情恍惚起來:五天前,晚上我做了個夢,羅娜對我說,“畏得羅”是要用的,不用就廢了。醒來後,一整天我就想著她這句話,到了晚上,我把“畏得羅”拿出來,到這沒人來的土井邊打水。兩年前我第一次見到羅娜,就是在“畏得羅”裡,那會兒她正對著桶裡的井水照鏡子,我從旁邊走過,看見她長長的眼睫毛一閃一閃,像一根根小魚在桶裡遊著,我永遠都忘不了哩。大前天晚上,月亮正圓,我用“畏得羅”從井裡打了滿滿一桶水,月光照在水面上,可桶裡只有一個月亮,怎麼看都看不到她的影子了。後來我把水倒了,重又去打,一甩繩,桶就不見了……
我聽得後背發涼,疑惑地說:這麼說,“畏得羅”應該就在這口井裡啊?
說的是呢!他咬著牙。第二天,我請了假,去找撈桶的木杆,剛把鉤子什麼都準備好,偏偏連長通知我到場部去開會,這就耽誤了兩天。我琢磨著,這三天之內……是不是有別處的人……把“畏得羅”撈走了呢?他顯得遲疑不決。
我連連搖頭。我覺得他簡直是痴人說夢。這幾天我根本就沒聽說有誰撈到過桶。再說,整個連隊甚至方圓幾十裡外的連隊,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撈桶呢?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畏得羅”已經不在這口井裡,那麼……祝排朝我比劃著手勢,像在分析佈置破獲某個重大案情。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被鄰近連隊的人趁機撈走了……他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你想想,各個連隊都在抗旱,都急需水桶,而農場的物資和資金都這麼缺,上哪去買水桶呢?惟一的辦法就是——把井裡的桶,撈上來,不撈白不撈!
我打斷他:那為什麼我一口氣從井裡撈上來七隻桶呢?照你的說法,這口井裡的水桶,早該讓人撈沒了。
祝排略一沉思,答道:因為“畏得羅”是前幾天掉下去的,肯定掉在最上面,所以,那些企圖偷桶的人,一撈就先撈到了“畏得羅”。
我一時語塞,似乎難以駁斥他這個推斷。愣了一會兒,問道:既然這樣,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我預感到一個浩大的尋桶工程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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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涸(6)
祝排連想都沒想,揮揮手說:找唄。到附近的連隊去找。是個桶,人家就得用吧,我認識我的畏得羅,誰也別想把它眯了。哼!
以後的幾周內,我和祝排找出種種藉口,或請病假或利用公休或假公濟私,到周邊地區的場院、大車隊、老鄉屯子等有人跡的地方,去尋訪那隻曾經映照過羅娜眼睫毛的“畏得羅”。祝排苦苦尋找“畏得羅”的原因已經不言而喻,我和他心照不宣。我之所以願意跟隨他去幹這種徒勞的勾當,是因為我暗藏了自己的一份私心。我狠批私心一閃念,念頭卻越來越猛烈——我竟然比少年時代更加熱愛撈桶,並且,這種熱愛既沒有目標也沒有理由。
幾天後,我們像野狗一樣四處遊蕩、像大海撈針一樣遙遙無期的這種尋找,始終毫無進展。祝排變得垂頭喪氣,我於是決定將自己的私心不失時機地發揚光大。
我說:祝排你知道為什麼找不到你的“畏得羅”嗎?
祝排的眼神像一隻長嘴蚊子,狠盯在我臉上。
我估計,“畏得羅”已經被那些偷桶的人,又一次掉到井裡去了。它肯定呆在某一個井裡,我保證,它躲在井底呢,所以我們找不到它。
祝排的嘴歪了,張大著,像一隻砸扁的桶。半晌,他跳起來,拽著我就往回跑。他氣喘吁吁地說:走,回去拿木杆子,撈桶!你她媽的咋不早想起來呢,我把那些井都給它掏幹了!
那個夏季,附近的連隊、場院、大車班、村屯,出現了兩個抬著一根長木杆的年輕人。我們對外聲稱是知青義務淘井小組,儘管這根本不是淘井的季節,卻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歡迎。因為我們從每一個井裡都撈出了生鏽的或是沒來得及生鏽的水桶。然後只是不經意地打量一眼,就慷慨地完璧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