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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汾隨手把案上詞稿遞給容若,道:
“你看看。”
容若接過,只見是'金縷曲':
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誰慰藉?母老家貧予幼!記不起從前杯酒,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冰與黴,周旋久。
淚痕莫滴牛衣透,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彀?比似紅顏多命薄,更不如今還有,只絕塞苦寒難受,廿載包胥承一諾,盼烏頭馬角終相救,置此札,兄懍袖。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思負盡,死生師友。宿昔齊名非忝竊,只看杜陵窮瘦。曾不減夜郎儯�u份,薄命長辭知已別,問人生到此淒涼否?千萬恨,為兄剖。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些時,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詞賦從今應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願得河清人壽,歸日憊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傳身後,言不盡,觀頓首。
讀著,讀著,容若只覺瞼上一片冰涼,用手去摸,才知是淚水凝成的冰珠。
他太感動了,他不認識吳漢槎,但,有顧梁汾這樣的朋友,“廿載包胥承一諾,盼烏頭馬角終相救”!他確信,漢槎受了冤枉!
他沒有笑梁汾自不量力;以這種案子來說,絕不是梁汾之力,可能迴天的,但……
緊握梁汾的手,他說:
“梁汾,本來,我以為李陵、蘇武;正規化、張劭,這種友情,世界上再不會有了,如今,看了你的'金縷曲',才知道,還有第三對!”
他誠懇而堅決地說:
“我不會坐視你一個人奔走,給我三十六百日,我會設法為你把漢槎救回來!你把這句話放在心裡,不必再提,我不會忘的。”
梁汾感動地流下淚來,道:
“漢槎四十六歲了,已經受了十八年的苦,他還能等十年麼?人,壽命有限呵!”
流著淚,他搖撼著容若的手:
“五年,五年為期,好嗎?”
。。
共君此夜須沉醉(5)
容若想了一下,重重地點點頭:
“好!五年為期!我答應!”
窗外風雪依然,梁汾心中,卻一下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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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道是尋常(1)
明珠病了。
為了諸多杆格,關係極為冷淡的明珠夫婦,早已分院而居。相見時,平常尚可以禮相待,遇到意見不合時,覺羅夫人便忍不住冷嘲熱諷,堂堂尚書,面對這樣一位說出話來入情入理,駁不倒,氣不得的夫人,也只有偃旗息鼓,避之則吉。自姨娘周氏生揆敘之後,便長居周氏院中,與覺羅夫人,維持著客氣而冷淡的關係。
自佩蓉入宮,覺羅夫人就大為不諒,佩蓉去世,覺羅夫人更一心認定“舅舅害死外甥”,形於辭色。
“好好一個孩子,要不是她舅舅硬送進那不見天日的地方,怎麼會年紀輕輕就……”
明珠能避不見面,周氏卻礙於禮數,不能不到上房請安伺候,覺羅夫人悲泣怨尤的種種,明珠自也有耳聞,又氣、又惱,又實在內疚神明,發作不得,積鬱心中,終於……
周氏見情況不妙,連忙帶著不足兩歲的揆敘,到上房稟報。
“怎麼?老爺病倒了?”
“是。早先就嚷著肝氣痛,如今越發厲害了。”
“哦?”
覺羅夫人皺著眉:
“先前怎麼不說?”
“老爺關照,怕太太擔心,不教說。”
“那,大夫怎說?”
“說是積鬱什麼,發不出來,問老爺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老爺只說沒有……”
周氏躊躇了一下:
“這幾個月,老爺常心神不寧,睡也睡不安穩……”
覺羅夫人冷笑:
“這是做了虧心事!”
“太太最是聖明不過!老爺也說過,做錯了一件事,致使夫婦反目,父子陌路。太太只怕也知道,老爺嘴裡不說,心裡,對蓉姑娘的事,也是非常難過的,尤其,看到容大爺傷心的樣子,他也後悔。”
深深一嘆,覺羅夫人,到底泯沒不了夫妻之情,道:
“後悔有什麼用?是挽得回蓉妞兒的命,是補得整容若的心?容若對他阿瑪那只有禮,沒有情的態度,當然我看著也替他阿瑪難過。可是;你也有小哥兒了,多少知道做孃的心;容若的委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做孃的,還忍心為這個責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