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時刻,人們穿著不符合時代的服裝、拿著三千年前的武器在前景互相廝殺。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戰爭畫師 第三章(4)
“士兵的家人安然無恙,”訪客繼續說,“同時他正為了祖國而戰,儘管對他而言,這個祖國的重要性比不上另一個真正的祖國:那個女人和小孩……實際情形是,官方祖國變成一個叫做烏科瓦的屠宰場,變成一個可怕的陷阱。”馬克維奇出了一會兒神,“您能想象那種處境嗎?塞爾維亞坦克車逼得非常近,我們卻沒有武器可以抵擋它……一個早晨,那個士兵為了活命,跟著戰友們像野兔般一起狂奔。然後,生還者重新集合,氣都還沒喘完,您就拍下那張照片。”
又是一陣沉默。法格斯喝了一口白蘭地,依然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專注聆聽。對方再度轉向壁畫,現在看著畫中的森林,人們像串串果實般吊掛在樹上。
“最近這幾年,我讀了很多東西。”馬可維奇繼續說,“報紙雜誌,還有幾本書,也學會了上網。以前我不喜歡閱讀,但是我的人生已改變許多。某次因緣巧合,讀到某項關於您的東西,引起我的興趣,那是為了一本您最新的攝影作品集所做的專訪……根據您的說法,那是個科學現象:如果一隻蝴蝶在巴西或其他地方拍動翅膀,會導致世界另一端爆發一場颶風……對嗎?”
“差不多。那個理論叫做‘蝴蝶效應’。”
馬克維奇淡淡笑了,一根指頭指著法格斯表示贊同。然而,那是個奇怪的笑容,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那抹笑僵在那裡一會兒,露出爛牙之間的黑洞。
“奇怪的是,您竟然在那次專訪中提到那個理論,因為那張照片就像蝴蝶振翅……照片流到奧西耶克的醫院之前,士兵一直不知情。大家都向他道賀。他成了名人,一位克羅埃西亞英雄。烏科瓦剛剛淪陷,他的所有同志都死了,有的戰死,有的被切特尼克民兵殺害:尼可拉、叟朗、多密斯拉夫、溫科、葛魯伯……那個葛魯伯是他的長官。您拍照的那天,他們大家還走在一起。城市淪陷時,葛魯伯一隻腳剛被截掉,正在醫院地下室。塞爾維亞人把他和其他人弄到院子裡,對他拳打腳踢,然後在他頭上開了一槍,再把他拖到一個公共的墓地裡。”
法格斯明顯發現,那抹淺笑,或那個隨便怎麼叫的東西,已經消失了。他的對話者的眼睛現在盯著他看,宛如真正的焦點在遠處,在法格斯背後的某個地方。
“照片裡計程車兵,”馬克維奇繼續說,“運氣比他的同志好。或者不好……他因為受傷而退伍,啟程前往札格拉布(Zagreb)養病的途中,在一個叫奧庫加尼(Okucani)的地方,他的好運結束了。他搭乘的公交車中了埋伏。”
“公交車上的乘客是平民。”稍微停頓之後訪客補充說明,“都是老弱婦孺。因此,塞爾維亞人不就地處決所有人,反而把他們帶到一個由普通軍隊負責的審問中心,那名士兵在那裡受到例行的虐待。之後,在一次次的棍打下,一個看守人認出他來。他就是那張知名照片裡計程車兵,烏科瓦的英雄,克羅埃西亞分離主義分子的代表臉孔。”
“他像畜生般被折磨了六個月。然後,由於某個奇怪的理由或巧合,他們讓他活下來。將他轉送到靠近巴尼亞盧卡(Banja Luka)的一個俘虜集中營,在那兒過了兩年半的時間。有一天,他們把他送上卡車,當他想著就要被槍殺了,卻發覺自己在多瑙河的一座橋上,還聽到有人說:交換俘虜,走吧!你自由了……”
馬克維奇的雙唇仍繼續動作,但是沒發出聲音。四下沉寂。最後,法格斯看著對方像是吃驚一般,停下了動作,四處張望,彷彿才剛剛發現自己置身於陌生的環境裡。
“您不介意我抽菸吧?”訪客突然說。畫師搖頭回應,克羅埃西亞人走到揹包旁,取出一包香菸。
“抽菸嗎?”
“我不抽菸。”
馬克維奇點了一根香菸,吹滅火柴時,尋找菸灰缸丟火柴。法格斯指了指一個法國芥末醬空罐。訪客拿起罐子,嘴上叼著煙,手上握著罐子,走到另一張椅子坐下,面對著法格斯。
“您覺得這個故事怎樣?”訪客以自然的口氣問道。
“悲慘。”
“並不特別悲慘。”克羅埃西亞人露出平和的表情,“是悲慘沒錯!但是還有其他更慘、更不堪的故事。故事總是相輔相成的。”
剎那間訪客閉上嘴,眼神迷失在包圍著他們的寬廣壁畫遠處裡。“相輔相成。”一會兒後他又重複說著,陷入沉思。訪客補充說:“我是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