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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她沒有把心種在這裡,不管誰對她好或不好,又能怎樣?
把七年的青春陪葬在這,應該夠還恩了。
把門閂上,她換上衣服。
上床後,摸著另一顆空冷的繡花枕頭,她含著若有所思的笑閉上眼,軟軟的睫毛如羽毛般熨貼著她的眼。
窗外飄進來含笑花香,梔兒默默想著,千山萬水重雲深,她那隻跟她拜過堂的夫君今夜會在哪停泊?
這,不關她的事,天青鱗的影子模糊了。
這一晚,她夢到故鄉長滿野薑花的溪邊,成群結隊的螢火蟲總是在夏天的夜晚提著燈籠遊蕩。天氣熱得睡不著,因為小小的稻草床擠了七、八個孩子,每個都在發育,不是誰跨著她的肚子,就是另外一個屁股頂著她的臉,現在呢?摸著另一顆空冷的枕頭,她帶著模糊的苦笑閉上眼。
房子變大,她的心卻跟著空,荒蕪了。
以前,她跟弟弟妹妹們總是偷偷跑到溪岸看北斗七星,還有閃爍著一撮揚光明的小小螢火蟲,回家後,也不知道娘是不是長了三隻眼,每一回都被逮到地挨棍子,但是他們還是樂此不疲的玩。
她在縹緲的夢中笑得有如花開,淺淺的,似水溫柔。
她不知屋外的曇花受了露水催動,在更深了的夜裡緊閉的花苞驟然開啟,濃郁的香氣飄進屋子,撩撥了梔兒放在水盆裡的鱗片,它本來棲息在水盆底部,安靜入眠,許是錯覺使然,花香經過時,它猛然的跳了一下,盪漾一片漣漪又重新蹲入水中的剎那,似乎暴脹了一倍有餘。
夜,靜悄悄,什麼都沒發生過。
火焰是在她身邊數十尺的地方爆發的,她被突如其來的爆炸碎片砸了胳臂,幸好只是割破衣服,倒是轟然倒塌的屋舍比較駭人。
救火的,看熱鬧的,人群往這條街拼命擠來,街的另一頭停放好幾輛載滿貨物的馬車因為這場火過不去,只好靠邊停,這一停,加上人潮,就算把自已縮小也妄想過街,梔兒斷了“披荊斬棘”的主意,找了家茶樓歇腿。
她曉得自己斤兩,幫不上的人起碼做到不要妨礙救火。
然後,她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前前後後出入火場,一下背出來拐了腳的老婆婆,一下是尚在吃奶的娃兒。
看起來有些可笑,他竟然連木搖籃也一併帶出來。
那張被煙霧燻黑的臉,看起來有點眼熟,腳一瘸一瘸的,受了傷哩。
等她回過神來,官府的人已掌管一切,還用水驅走看熱鬧的人群。
結了帳,還是開店去才是正事。
“梔兒姑娘!是你,你到小店來怎麼沒有知會我一聲?”驚喜外加傾慕的聲音,有人忙從櫃檯裡跑出來。
要糟。進到不該來的店。
“王公子。”
“梔兒姑娘,我讓人泡茶,是今年的白毫烏龍。”想獻寶的心態昭然若揭。
“不了,我還要去開店,改日。”說有一列的男人等著追她並不是誇口,若非礙著她是狐狸莊大少夫人,大家只敢遠觀流口水,不然早就搶破頭了。
然而拒絕了前狼,準備出去的她,卻發現自己錯愕的跨不出後腳。
倒黴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專遇不該遇的人。
要不是茶樓的櫃檯有匹等著她投懷送抱的大野狼,她肯定毫不考慮的鑽回去。
沒有時間哀嚎,幸好,茶樓內的小二哥經過,也顧不了他肩膀上的長巾擦了多少桌子,梔兒雙手合掌,用哀求的手勢商借,等不到他答應,一把將長巾蓋住自己的臉。
本來只有茶樓主人注意梔兒的存在,她使出這招欲蓋彌彰,反而吸引了不該有的目光。
被人群簇擁著的天青鱗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原來方才的救火英雄就是他,鄉親父老欣賞他的見義勇為,又看他大方的把貨車上的衣食之類的東西分送給災戶,二話不說立刻曳著他來到茶樓,說是要請大夫來診治他被木塊砸傷的腿,他拗不過,腳不點地的被人硬是請了過來。
“喂,姑娘,你拿走了我擦桌子的抹布幹麼,還給我啦,我還要做生意呢。”小二哥百思不得其解。
“借我一下又不會死。”她粗聲粗氣的壓低嗓子,怕被認出來。
天青鱗停下了腳步。
要死了,他怎麼不動了。梔兒從抹布下面瞄到他那雙似乎經過長途跋涉而變得陳舊的鞋子,心裡開始緊張起來。
天青鱗疑惑的多看她一下。
那聲音似曾相識。
小二哥很不賣帳的把抹布從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