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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暖閣的氣氛冷了下來。
在御前伴駕的乾清宮太監劉若愚,將腦袋埋的很低,劉若愚服侍天子的時間不長,不過他很清楚天子脾性。
張問達的官路走不長了。
先帝欽定的顧命又如何?
原司禮太監王安,乃先帝伴當,深得先帝信賴和倚重,可被新君厭惡,不也杖斃於午門了?
“黃卿。”
朱由校沒有去看跪地的張問達,這個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當到頭了,東林黨又如何,涉及到權力之爭,要麼乾脆別撕破臉,要麼就一勞永逸!
冷峻眼眸看向黃克瓚。
“臣在!”
黃克瓚上前作揖道。
時下拱衛皇權的帝黨,尚未在朝真正凝聚起來,拿下張問達容易,即便逮進詔獄,在專制皇權統治下,朱由校可以輕鬆辦到,無非是揹負些罵名而已,但是空缺下來的左都御史之位,該找誰來頂替呢?
總不能換下個東林黨,跟著再上去個東林黨吧?
朱由校要找個合適人選,來接替張問達就任此等要職,確保都察院內部秩序能歸穩,合稱科道的都察院若能歸穩。
那麼亂糟糟的朝局,就會被有效震懾到。
黨爭內耗的表現之一,就是相互間上疏彈劾。
朱由校就算要殺人,也要捧著大義去殺,讓那些虛偽的傢伙,被徹底撕開面具,就算是死了,也要永遠釘在恥辱柱上才行!
“你是刑部尚書,皇考欽定顧命之一。”
朱由校收斂心神,語氣冰冷道:“適才他張問達說了,朕沒有循制召開常朝,就是昏庸荒唐。
朕最近在乾清宮,御覽一些司禮監存檔的奏疏案牘,涉及刑部核准的定案,朕想問問黃卿,過去刑部的這些定案中,是否存在冤假錯案的情況?
朕奉詔即皇帝位大赦天下,要是遇赦不赦之列,有蒙受冤屈者,那朕的恩澤豈不成了空話?”
老賊,你就沒事找事吧。
黃克瓚瞥了眼張問達,怒氣從心底湧出,新君不想開早朝,那就不開,用得著你屢次三番的規諫啊,現在好了,火都引到本官身上了。
“稟陛下。”
黃克瓚作揖行禮道:“刑部歷年的定案皆是經多次核准才決斷的,甚至部分要案,是都察院和大理寺,與刑部一起進行核准的,臣……”
“黃卿的意思,是朕想的太多了?”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打斷黃克瓚的話。
“臣絕無此意。”
黃克瓚心下一緊,忙表明態度道。
天子這是想幹什麼?
方從哲、劉一燝、韓爌、周嘉謨等一眾顧命見天子這般,心底難免生出疑慮,新君說話辦事太跳了,以至他們都猜不透新君意圖。
想要有效干預和制衡朝堂,就必須要叫底下的人,猜不透自己的想法才行,讓他們始終被牽著鼻子走,這樣才能掌握主動。
“既然黃卿沒有此意,那就將刑部歷年的那些要案,都悉數調出來重新審查一遍。”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語氣平靜的說道:“著大理寺協辦此事,在今歲的秋決開始前,朕要詳細的審查過程,黃卿是皇考欽定顧命,這等要務不會讓朕失望吧?”
“臣領旨。”
黃克瓚嘴上答應,心裡卻暗暗叫苦。
要重新核准刑部歷年的要案,還卡在今歲的秋決前夕,那麼多的案牘要審閱,根本就不是件輕鬆的差事啊。
張問達有些緊張,像重新核准刑部歷年要案之事,天子叫刑部和大理寺著辦,唯獨少了他們都察院,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國朝在遇到大事時,都會讓三法司介入,可現在都察院沒有承接此事,三法司缺一,這要是傳到朝野間,都察院豈不成了眾矢之的?他這個都察院左都御史,接下來勢必會被人非議和指摘啊。
大明的文官群體,多數不是喜歡名,就是喜歡利,畢竟寒窗苦讀十餘載,得以靠科舉金榜題名,躋身到大明仕途之中,倘若到頭來只想做苦哈哈,那就沒誰願意做官了。
朱由校知道張問達喜好名利,那就叫他先陷進去再說,對待這種人的最好辦法,就是無視他,徹徹底底的無視,讓其在惶恐難安的狀態下,等待著被政治清算的到來!
“鑑於黃卿所兼職責重大,考慮到遼事的緊迫,協理京營戎政一職,朕有意讓孫承宗接替。”
朱由校語出驚人道:“拱衛京畿的京營,乃是國朝安身立命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