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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伸出右掌,照著自己頭頂一擊而下,頓時血漿四溢,一命歸天。那瘦小的身軀略一抽動,骨碌一下倒了下去。
譚嘯望著這具屍體,不禁打了一下冷戰,他緩緩收起了寶劍,走到朱蠶屍身之前,怔了一會功夫,才嘆了一聲道:“一個完了!”
他不忍看這種慘相,用腳尖把朱蠶身上的衣服挑起來蓋在他的臉上,黯然轉過身來,方走了兩步,又緩緩轉過身來,心說:
“這樣不行,日後我拿什麼來祭祀我的祖父呢?”
想著皺了一下一眉,如若割下他的首級來,那未免太殘忍了。他發了一會兒愁,抽出短劍,走到朱蠶跟前,正巧那衣角僅僅蓋著朱蠶一半臉,露出了一隻黃蠟似的招風耳,他心中一動:
“對!就割下他一隻耳朵來吧!”
想著短劍輕輕往下一探,就像切豆腐似的,把那隻耳朵切了下來;又撕下朱蠶一角衣服,把這隻耳朵包好,放入囊中。再看看這地下室之中,更覺陰慘慘的,一盞昏燈搖晃著綠綠的光焰,十分陰森恐怖。
他不願在此多留,本想搜一搜死者身上,看看有沒有什麼信物可提供線索,可是目睹著朱蠶這種慘相,他再也不願多待了。
當時循著石級走出地下室,只覺得日光甚為強烈,刺得眼睛很不好受。
他用原來的石頭,把地下室的門封起來,也懶得再去看西風和常明醒了沒有,一徑走到自己原先住處,把行李拿出來,又走到馬槽邊,把愛馬“黑風”牽了出來。這所宅子仍是那麼靜,沒有一點聲音,人不知鬼不覺地,他已辦完了一件大事,心情有一種爽然若失的感覺。他堂而皇之地把大門開啟,跨上“黑風”,緩緩帶韁而出,天空中仍然懸掛著刺目的驕陽。
譚嘯策馬行到了江邊,望著黃濁的江水。水面上有幾片帆影,江邊搭著蘆棚,等著過江的客人,都在棚子底下。他下了馬,慢慢把馬牽了過去,所幸行人不多,也沒有人注意他。
他還記得來路的方向,等了不多一會兒,船來了,有六七個人上船。譚嘯苦於言語不通,也懶得與他們多說,他只認清了方向,把馬牽了上去。風是往南面吹,雖是逆水,卻是順風,撐船的扯起了風帆,這艘小船逆水緩緩而上,浪花打起來尺許多高,濺得船板上滿處都是水。望著滾滾的江水,譚嘯默默嘆了一聲道:“依梨華,我很久沒見你了!”
於是,那個身著鹿皮背心、大眼睛、高身材、豐腴白皙的姑娘倩影,不禁浮上了眼簾。他擔心這姑娘的安危,恨不能插翅飛到沙漠去;可是她可能已不在沙漠了,茫茫大地,到哪裡去找她呢?
想到此,他不禁又有些生氣,暗怪她不該如此任性,最起碼應該留一個條子,告訴自己她的去處。可是這個念頭,他馬上又收回了,暗想:她是去找我,怎會有一定的去處呢?
小船停了幾次,船上的人陸續都下光了,只剩下譚嘯一個,他向船伕比著繼續上行的手式,丟了一小袋沙金。船伕收下了錢,就不再多問了,反正客人不叫停,他就一直往上行就是了。
天漸漸暗下來了,天上是紫色的雲,太陽藏在天山的陰影之下,橘紅色的光輝,把附近的天都染紅了。他靠在船舷上,想著心事,望著河岸邊沿上的廬舍和帳篷,心中只是想!想!想!
他所想的太多了、太雜了,依梨華的去處是一個謎,茫茫沙漠裡,怎麼去找她呢?
晏星寒等三人,如今又是什麼樣的情形?他們是否仍在肅州?自己下一步,應該如何來對付他們呢?
還有……還有晏小真,這姑娘自己對她又該如何?當然感情是已經談不到了,可是藏在感情之後的是責任、是恩義。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卻又是仇人之女,在自己來說是報恩呢,還是報仇呢?
這些問題,令他感到頭痛!
漸漸地,太陽已完全沉下去了,暮色下的沙漠、江水混成了一色,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憂鬱惆悵,孤身一人浪跡在這人生地陌的沙漠裡。往昔有依梨華的這朵解語花,尚能時常給自己安慰快感,當時並未能體會出那種時日的可貴;可是在失去依梨華以後,日子竟是那麼的孤單,寂寞的旅途,連一個說話的人兒都沒有。
於是,他覺得自己漲得無限的大,大得填滿了整個的戈壁沙漠,而這無限大的裡面,只是寂寞、寂寞,永無邊涯的寂寞。
“仇恨”能使任何人感到厭惡和不快樂,不僅僅是譚嘯一個人,事實上,他的敵人也不見得比他輕快多少……
果然如此,晏星寒這個健康豪邁的老人,過去是笑口常開的,有一張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