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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元給當前二人弄得莫名奇妙,按說武林英雄,湖海豪傑,怎會如此懦弱多型,心裡想道:“鐵筆老兒的身世,我沒聽人說過,但史妹妹自幼失去怙恃,端賴他人撫養成人,其中必有一段傷心往事!”
他心裡琢磨著,口裡卻道:“史妹妹休作兒女態呢,好端端地哭將起來,豈是吉兆!”
抬望眼史三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咽噎其聲道:“南哥哥,我為何要背叛師門,屢屢勸你去惡行善,卻是何故?”
南星元一怔,笑道:“去惡向善乃我輩武林應該做的事,那用什麼緣故?”
史三娘點點頭道:“不錯,做人都要向好的方面走的,但我怎會辨善惡,明是非,你該知道,我也是在長白山上大的,不是和單嬋一樣麼,怎會幡然醒悟?”
這一問也有道理,南星元給問得啞口無言,楞然不語,史三娘那悲慼之音又道:“恩恩怨怨,如不弄清楚,枉為人了。”這小妮子,竟也有一段隱恫在抱。
南星元皺眉道:“這話從何說起?”
驀地裡,史三娘目露稜光,臉色一沉,幽幽嘆道:“南哥哥,不瞞你說,長白山上那兩個老怪物,不是我的恩師,是我家的大仇人!”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南星元心下一震,陡地想起一件事來,當日他與史三娘南下遼東,在老鐵山口時,有一個晚上,在客寓裡,兩人已然各歸房舍歇憩,那時正是炎夏六月,雖入深夜,餘暑未散,天氣還是悶熱異常,南星元怎麼也睡不著,偶起床從窗子外眺,但見月落屋樑,銀霜瀉地,不覺動了賞月之興。悄悄起來,穿窗外出,方到得外邊。陡然間,不遠處一條黑影掠過,那人全身黑漆,身法快捷,一瞬眼已然不見。南星元心中大異,自忖道:“皎月當空,這夜行人卻穿黑裳,這麼做豈非自露行藏。”心中思量,身形一長,便朝黑影掠過之處撲去。
才撲出半里之遙,猛可裡但聽幽幽哭泣之聲,因風傳送,心下又是一震,於是,放慢腳步,悄挪身形,沿著飲泣聲音發出之處走去。
待走得近些,卻是在前面的一片竹林裡,竹影婆娑,掩閃之下,乍明乍暗,兀是瞧不真切。南星元藝高膽大,那管江湖上“逢林莫入”之忌,左掌護胸,右手微抬,以防暗襲,貼身每叢修竹,慢慢挪進,只走了十來丈遠,放眼前望,不由嘖嘖稱奇起來。
但見不遠竹叢之下,幽暗處已然影綽綽地坐著一人,不,並非坐著,乃是跪伏當地,一邊跪一邊嗥叫哭泣。南星元吃了一驚,暗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史妹妹怎地半夜裡孤身跑到這兒來,為了什麼傷心事痛哭?”
這時,南星元已瞧清當前那人正是自己心上人兒的史三娘了,吃驚之餘,也不去驚動她,只在暗裡窺伺,他對史三娘今晚來哭泣,料必有一段複雜的緣故,他要探個水落石出,史三娘何故如此!
幽悒喃喃之聲,陣陣傳來,聲音雖極低,南星元耳聰目靈,倒也聽得真切。但聽史三娘跪在地上禱告道:“父母在天之靈明鑑,女兒身負奇冤,認賊作師,事非得已,只念勢孤力薄,不能剋日為家門報仇雪恨,非女兒不孝,乃出時勢所迫而已。待得學成之日,誓報此仇……”
到得末尾數句,語聲混亂,泣語交集,再也難以聽得清楚,南星元定睛細視,見她禱告完畢,身子一直,站了起來,自身上掏出一方白絹,便挪移到竹影掩閃的縫隙下,映著漏下依稀月色細看,怔怔出神。
南星元與史三娘雖屬至好情侶,但武林中恩怨萬重,縱屬至交,有時也不便過問。心知史三娘身負奇冤,不敢向他說,只偷偷跑出來向天禱告,其中必有重大幹系,本待開口招呼之聲,骨都一聲嚥到肚裡去了。看了一會,史三娘似悲懷稍戢,移著蓮步,姍姍行出竹林外,正朝著他藏身方向走來。
南星元怵然一凜,怕給史三娘瞧破,只一騰身,便展開輕功,急往外竄,史三娘已然知覺,陡地一聲清叱:“什麼人?膽敢鬼鬼祟祟偷窺你家姑娘秘密。”話聲才落,身子疾掠,竟是跟了下來,卻是跟綴不牢,只幾個起落,到得客寓,南星元身影已杳。
原來南星元早有準備,又因距離遠些,南星元一啟步便如風馳,待得史三娘發覺,已經相距數十丈開外,因此,史三娘只見前面那人身形很熟,還不敢斷定是南星元。
待史三娘趕回客寓,失了敵人蹤跡時,心中疑團頓起,尋思道:“剛才那人莫非是南哥哥,對了,看他奔跑身法,極是神似。”也不打話叫喊,便逕奔南星元所住房頂走來,下得地來,心中疑念又起,但見南星元窗子牢牢拴住,似不曾在此出入,可是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