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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的痛楚,一陣一陣,連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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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晉之正站在離開水榭五十步外的一片柳樹濃蔭之下,遠遠地看著狄霖。
事實上他早就來了,只是走到這裡時,抬眼看到狄霖正坐在水榭之中,倚著欄低頭靜靜地看著書,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停佇了下來。
遠遠地望過去,那道淺灰色的身影融入在接天蓮葉無窮碧的靜謐背景之中,無比的融洽,無比的柔和。滿湖粼粼閃動的波光投映在他的身上,變幻的光影無聲流動著,然而他的整個人卻是那樣的靜,寧靜而專注,那滿湖的蓮葉清香似乎就是為了他一個人而發出,雋永得彷彿一幅千百年前就已經存在的美麗畫卷。
就在楊晉之恍惚間以為此情此景已是凝固在了時間流逝之中的時候,狄霖已是隨意地放下書,站了起來,長衣臨風,寬袖輕舞,說不出的瀟灑逸然。
然而就算是隔著這樣遠的距離望過去,楊晉之卻還是不由得有些驚覺,狄霖似乎消瘦了不少,絲質的單衣被風吹著緊貼在身上,顯出了衣下極為優美流暢的身線,也顯得衣袍下有些過於寬大空蕩。
這其中的緣由,楊晉之也不是不知道。那每七日一劑的化功散怕是首先脫不了干係,儘管他已令無憂將這種藥對身體的傷害降至了最低,但長期服用對於身體的損傷還是無可避免的。
另外,在狄霖那平靜冷淡、沉默無言的表象之下,敏銳如楊晉之又怎會覺察不出他內裡的心事重重還有鬱結難解呢?
原本是自由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雄鷹,卻被人生生折斷了雙翼,失卻了飛翔天際的自由,被迫束縛於一個狹小的空間之中。
所以,只能一天天看著他,那原本充滿健康光澤的淺麥色面板轉成了一種羸弱的蒼白。原本明亮清澈、彷彿融入了萬千繁星的眼眸失去了鮮活的光彩而變得黯淡幽深。而原本矯健挺拔的英姿如今卻只是終日形影獨立、無所事事。
那一縷從他的神形眉宇之間透出來的淡淡憔悴之色,雖然絲毫無損於他的俊逸臉容,甚至更給英氣逼人的他平添了一種別樣的柔美氣質,但看在眼中時,卻還是會令人不自禁地有種心被擰起來微微生痛的感覺。
遠遠地又看到狄霖皺起了眉,最近的他常常會有這樣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他總是在不自覺的時候深深將眉宇鎖起。
楊晉之遠遠地看著,有那麼一瞬,他真的很想上前去,伸手將那深鎖的眉宇輕輕撫平。
而他的心也在這一刻,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地攥緊著。
只是他雖然心痛不已,但卻並不準備放手,不管狄霖是痛也好,還是恨他入骨也好,他都那樣固執地想要將狄霖緊緊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式。
儘管面對著這樣的狄霖,自己也是痛苦不堪的,但他還是不要放手,也無法放手。
至少,這樣的狄霖,是待在自己目所能及的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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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霖正站在那裡悠然出神,忽然聽到有輕緩的腳步聲向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他知道這樣走過來的只可能是一個人,身形頓時微微一凝,卻沒有轉過身來。
從他醒來的那天以後,摔門而去的楊晉之竟象是突然變回了最初見時的模樣,如同什麼事情也未曾發生過似的,對自己笑語晏晏、殷情周到,每日來這“聽雨小築”時,也都一直是以禮相待,從不逾距。狄霖一時間也猜不透他到底有何意圖,只能戒備防範著與他小心周旋。
只聽那腳步聲漸漸地走近,最後在距離自己三步左右的位置停頓了下來,接著傳來了書頁輕輕翻動的聲音。
“狄兄今日好有雅興,不如我回頭令人再多送些書籍來,可好?只是不知道狄兄喜歡看什麼樣的書?”果然是楊晉之,好聽的嗓音乾淨清柔,與這萬里的晴空還有這一湖的碧葉蓮香倒是相得益彰。
“不必了,也不過是長日漫漫無事可做,隨便看看打發時間罷了。”狄霖極淡地回答。
他並無意於接受楊晉之的任何給予,緩聲但卻是斷然地拒絕了。
他的聲音聽來淡淡的,只有細細品味才能覺出這裡面深掩著的無可奈何與淡淡苦澀。
而這淡淡語聲之中的無奈苦澀卻是要比這話語中的斷然拒絕更令楊晉之因之而心絃觸動,不覺一時無語。
定定地看著狄霖的後背,那急劇消瘦之後顯得有幾分纖弱的後背倔強地挺直著,可是楊晉之知道,在那衣袍下面的肌肉此刻應該是在充滿戒備地僵硬著的。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