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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時節,烈陽高照,炙熱的天氣讓人煩躁。天空中不見一絲風,樹上的葉子也不見擺動,午時的陽光照下來,著實讓人無法忍受。
樹林裡數千大軍或躺或靠的躲在樹蔭下,一個個俱是沒精打采的樣子。
在德州地界時,趙應元所部還有一萬餘眾,可如今卻只剩下屈屈四五千老弱人馬。
四月底山東德州鄉紳明朝御史趙繼鼎,主事程先貞,大學士謝升之弟謝陛發動叛亂,推舉明宗室慶藩奉國中尉朱帥欽為盟主,假稱濟王,號招遠近。山東之地群起響應,一月時間便佔領濟南,德州,等四十餘個州縣。大順在山東的統治瞬間崩塌,闖軍主力西撤,趙應元也不得不捨了山東,往西而去。
然而大軍還未離開山東地界,便又驚聞李闖再次兵敗,還折了蘄候谷英,被清兵一路追殺,遁入山西的訊息。
此時李闖在山海關外一片石兵敗的訊息已經傳遍北方,河南各地忠於明朝的官紳也乘勢擁起,清軍也趁虛而入,拿下黃河以北的懷慶,彰德,衛輝三府。
西行道路頓時便被阻斷,無奈的趙應元只得帶著大軍在山東與河南之間流串。然而大軍得不到補給,加上軍中又謠言四起,使得趙部大軍逃兵不斷,幾月間人數便縮水一半。看著好不容易拉起的人馬逐漸減少,趙應元心裡滿是苦澀。
此時他靠在大樹上,鎧甲在他身上斜挎著,原來的威嚴之氣以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疲憊與頹廢。
為這隻大軍擔憂的不止趙應元一人,王彥也在思考著他能做些什麼。
他沒有死,是源於他讀書人的身份。
臨斬前他望南而拜的舉動,讓趙應元身邊的楊王休心中慼慼,同為聖人門徒,便將他保了下來。
趙應元如今的處境也確實需要士人輔佐,便同意了楊王休的請求,將死刑改為杖二十,免了王彥一死。
雖然僥倖不死,可原本就失血過多的王彥,也被這軍杖打得昏死過去。隨後傷口潰亂,他又高燒不退,待人清醒時,大軍以到了河南境內,便也就失去了尋找許嫣嫣的時機。
這讓他心中擔心,卻也沒有辦法,他腿上箭傷很重,根本不能行走,只得老實的讓人抬著隨大軍行動。
待傷好些,勉強能夠下地,已是一個月後,找到人的希望已經不復存在,他便安心下來幫著楊王休處理些營中雜務。
這兩日大軍又轉回山東地界,營中糧草已經不夠三日之食,再得不到糧食,大軍必然徹底崩潰,可以說如今已經到了趙軍的最後時刻。
趙應元所部雖然還有四五千人,可和所有的農民軍一樣,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是趙軍的家眷,正真能戰之士不過四五百人。
這點人馬連大一點的寨子都打不下來,只能從些散落的村落弄點給養,但是天下大亂這麼多年,能搶的早被搶完了,四五千張嘴如何夠吃呢?
對於如今的情況,王彥心中早就料到,趙軍與主力隔絕,已成孤軍,想求生,只有投降一途。
而與建奴相比,同文同種的大明無疑更容易讓其接受,況且趙應元與揚王休都曾是大明官員,一個做過河南副將,一個做過兵備道,如今再降大明兩人也容易接受。
看時機已然成熟,王彥便想著乘著大軍歇息,乘機勸降趙軍。
大樹下趙應元與揚王休交談著,臉上寫滿了沮喪,待看見王彥走過來,原本就不好的臉上,就更加沮喪了。
自從王彥傷好了,便一直幫著揚王休管理營中糧草,一切道也井井有條,讓兩人少了許多煩惱。只是最近營中時常糧盡,每次王彥出來便是催糧,二人見他下意識就又以為營中糧盡了。
“士衡,可是營中糧食又將食盡?”待王彥走到跟前,揚王休苦著臉道。
聞言王彥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向二位行了一禮,開口道:“尚夠三日之食!”
見不是催糧,二人不由得都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來,王彥雖然幫著處理營中事物,可趙應元知道他並沒有歸心,平時並不主動來見他,此時主動尋來,必然是有事要談,當下便抬頭看著他,等他道來。
“趙將軍!揚大人!如今糧草已經越來越難以獲得,即便度過這幾日,今後又該如何?二位大人可有決斷?”
像趙應元這樣的人,在亂世打滾多年,絕非什麼草包,心中自然有其一套想法,只是因為權衡利弊,一時做不了決定,王彥今天要做的只是稍微引導便可。
他的話讓趙應元一陣沉默,一旁的揚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