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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已升起了啟明星。天快亮了,這一夜的紛亂是否也會因黑夜的消逝而消失呢?他聽見沈夢憐在唱歌,細辨歌詞,是那首傳唱多年的《樂府詞》“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曲未盡,沈夢憐聲已竭。只是從臂上褪下那支臂環,遞於李南群,道:“此物我自小所佩,是我的護身符,你留著見物如見人吧。”李南群一陣激動,偏偏自己身上一無長物,情急之下從靴筒中取出一柄匕首,遞於沈夢憐,道:“這是我練功時用的,送於你吧。”沈夢憐一怔,心道:“情人互贈信物,怎用匕首這等兇器。”眼見李南群盛意拳拳,恐語出不吉,徒惹傷悲,只得接了,想從此天各一方,到底生受不起,倆人抱頭痛哭。
第二章疑是碧落舊精魂拂落寒梅和雪亂 單調的馬蹄聲叩擊著路面,如同叩擊著沈夢憐沉悶、煩燥的心扉。她眺望歸途,歸途漫漫,已難見伊人蹤影,遙望未來,前途渺茫,沉浮難測。關於她身世的信中字字句句又在眼前歷歷而現。“……你非沈大康親女,生身父母另有其人,你生母一世坎坷,自小無母,少時失寵於父。與情人兩情相悅,卻難成眷屬。嚴父迫她遠嫁,婚後丈夫疑妻不貞,置其於死地,無奈間攜了襁袍中的女兒及貼身二婢出逃。途中幼女受傷,為免愛女受她連累,令侍女夕霞嫁於當地一農人,撫育幼主。因此女甫出生便顛沛流離,恐日後命運多折,故只教習文,不能習武……”
沈夢憐低低呻吟,“母親,可憐的母親。”腦中模模糊糊,一時為生母的悲涼而傷心,一時又想南群會陪伴我一生一世,我不會象母親一樣多災多難的。
也許薜思過的小心謹慎,一路上相安無事。沈夢憐深居簡出,傷勢也漸癒合。不日間,車馬已抵薛家,沈夢憐才下得馬車,便被門口正上方的巨匾所吸引。匾上“雪舞寒梅”四字字型雄厚,入木三分,極具氣勢,沈夢憐不禁暗暗喝采。
薜思過道:“‘雪舞寒梅’是江湖朋友贈於我家的雅號,當中隱含了我父親薛楚白及我外祖父韓紹羽的姓謂。此四字一喻我家俠義當先,二讚我父母琴瑟相諧,三合我父及外祖父的雅癖。他們皆喜雪日伴梅。我家人不喜牡丹、芍藥,認為只有梅花才能帶來至聖的清境。”沈夢憐展顏而笑,“我也極愛梅花,喜她不畏嚴寒,孤芳自賞的情操。我家村頭也有兩株老梅,每逢花開,整個村子都能聞到暗暗花香。”
薜思過:“外祖父廣集了天下珍奇異種,我家中有各式梅種。玉蝶梅、綠萼梅、送香梅、馨口梅、黛梅、緗梅……”兩人邊走邊說,沈夢憐隨薜思過穿梭於曲徑之間,只覺樓臺閣榭處處理連。古柏花樹枝葉扶數,說不盡的莊嚴、雅緻相融洽。穿過長廊,已到大廳,薜思過興沖沖一頭衝進去,高聲叫:“外祖父、爹、娘,思過回來了。”
大廳正中坐著一對老年夫婦,下首是一對中年人,與薜思過面貌酷似,正是薜楚白、韓君怡夫婦。薜思過笑向老婦:“原來外祖母已經出關了,孫兒晚來一步,未向外祖母賀喜。”大廳中一下寂靜下來,眾人的視線全聚焦在跟在薜思過身後,垂首不語的沈夢憐身上。沈夢憐恍惚覺得這些中有驚、有疑、有訝、有懼,她有些糊塗。半晌過後,韓君怡才道:“思過,她是誰?”薜思過也覺廳中氣氛有些異樣,但仍以一貫在家時嬉皮笑臉的腔調說:“娘,這是我撿來的妹妹。”薜楚白將茶盞往桌上一擱,板臉道:“不許出口輕曼。”薜思過訝然父母情緒的失常。沈夢憐:“我的命確是薜少俠撿來的。”韓紹羽皺眉,“思過,鋤強扶弱是俠之本分,你救了這位姑娘,卻將她帶回家來,難道還要她報答你不成。”老婦人夏怡已揚聲吩咐,“叫人去取些銀兩來,派人送這位姑娘回家。”
薜思過道:“外祖母且慢,孫兒還有話講。這位沈姑娘正是有家歸不得了,我才把她帶來家中的。”薜楚白望著沈夢憐,柔聲道:“你叫什麼名兒?幾歲了?”沈夢憐見薜楚白氣宇軒昂,威嚴之中慈詳,目中還有一抹奇異的神情,思緒更恍惚了,口中機械的回答,“沈夢憐。十九歲。”此言一出,舉座動容。韓君怡已失聲道:“天,十九年了。”夏怡低斥道:“胡說。”沈夢憐見薜楚白死死盯著自己,儘管目色溫柔,似視自己為一件易碎的瓷器,但心中仍然一陣發毛,聽他口中一個勁的咕噥,“夢,林夕。林中的夕陽一閃而逝。是她。回來了,終於回來……”伸出手,要去捋沈夢憐的秀髮。沈夢憐象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逃到薜思過身畔。雖然她明白,也感受到了此舉如同慈父對心愛女兒一樣,但她卻也同樣接觸到了韓老夫人夏怡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