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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明瞭。
於是,地主們的罪行被我忽略,但地主們吃得飽、穿得暖、有房子有地,有騾子有馬的美好生活,令我產生了無限嚮往。在那個所有東西都憑票供應的年代,一個兒童的慾望是非常簡單和實在的,因此,能象地主一樣豐衣足食,就成為我幼小心靈裡夢寐以求的願望。
當地主真好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麼想,想多了就成了隱患,落下了病根兒。
接下來要說改革開放了,全社會都笑貧不笑娼了,我再清高,也不可能完全超凡脫俗;全體人民都出手了,我還堅持不懈地執行“貧賤而不能移,富貴而不能淫” 的原則,就顯得太書生氣了。況且我本來就羨慕地主,從根上講就有那麼點嫌貧賴富的嫌疑,因此,藉助大環境的強勢,我意識中的地主情結也水漲船高,空前膨脹起來。當貧困已經從當初的驕傲墮落成後來的恥辱,上無片瓦,下無寸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弱智的代名詞。
我自以為智力挺高,所以,我不能上無片瓦,也不能下無寸土,所以,我哭著喊著要當地主。
中國人常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按照我的解釋就是三十歲了要事業有成,有房子有地,不然拿什麼立?我和先生在而立之年事業也小有成就,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公寓,還不至於被劃歸到傻瓜笨蛋行列,但是我們的狀況跟國內一些得道多助的朋友們相比,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那些有本事的朋友們,早在九十年代初就買了房子買了地,當起了地主,而我和我先生始終只是停留在大板樓小公寓階段,雖然也有房產證,但我們實際擁有的只是七層格子中的一個空間而已。
那是單位分的兩室一廳,經過粉刷裝修,栽花種草,竟然也成一個優雅居處。然而溫馨歸溫馨,可愛歸可愛,卻太小,太擁擠了;另外就是那房子雖然名義上歸自己,其實仍然為國家的財富。在中國,房子的產權實際上是一個虛名,因為中國的土地法規定,土地歸國家所有,所以,我們那公寓上面的瓦和下面的土都不屬於自己,這樣一來,我的地主計劃仍然是一個空中樓閣。
到美國之後,念念不忘圓那個地主夢,因為按照美國的法律,私人可以擁有土地。
有一次去一個南京老鄉家做客,被大大地刺激一番,並由此勾起深深埋藏心中的地主情結。
老鄉家的房子上下兩層,足足三千尺,前後花園,桃紅柳綠,綠草如茵,鳥語花香。僅後院子就約有五千尺,鋪了磚,修了涼亭,放置著吊床、搖椅、遮陽傘,燒烤爐,建了花壇,種植著色彩絢麗的三色槿,靠牆一邊是一排桔子樹,果實累累,豐收在望,另外一邊是游泳池,一池碧波,隨風盪漾,好一個優雅的庭院!
我在國內的時候沒少見過別墅,但這種規格的別墅,在國內恐怕要千萬富翁才供得起;市長省長如果不貪點浮財,以權某私,導個批文,轉個工程什麼的,他們的住房狀況大概也不及這個水平。平民百姓就更別提了,那是他們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而在美國,普通工薪階層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住著,這種對比給我的感受可想而知,當時給shock(震盪)得目瞪口呆,半天沒說話,心想:都是同齡人,都努力奮鬥,都沒違法亂紀,都沒走私販毒,都沒搶銀行中彩票,都是一樣地辛勤勞動,可是人家?咱們?
老鄉看出我的心思,不停地安慰我,說等你老公博士畢業,找到工作,你立馬可以買這樣的房子,根本不是問題。
“當真?” 我將信將疑。
“這有什麼難的,” 老鄉說,“你看我家,也就是老公在公司做工程師,我幫人看看孩子而已,以這種經濟水平買個這樣的大房子不是很困難,分期付款,又不要你一次付清的。” 老鄉解釋,“周圍的中國朋友都差不多啦,哪家不買個房子住住?經濟條件好的買大點,經濟條件差的買小的,基本都有自己的房子。咱們中國人,都很勤儉,會過日子,會存錢,工作沒幾年就都可以還清貸款。在國內工薪階層住別墅很稀奇,在這裡很平常啦!”
老鄉的話給我巨大鼓勵,也使得我那本來就有的地主情結繼續發揚光大。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惦記著當地主,一惦記就上癮了。
那時先生還在讀博士,我們還屬於美國的貧困階層,別說買房子,就是買個數碼相機還要掰著手指頭好好算算,然後省吃儉用幾個月才成行。人窮不要緊,只要志不短就成了,一時半會兒當不上地主沒關係,不影響我惦記就可以了。實際的沒有,還不允許我看虛擬的,解解精神上的饞,過把眼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