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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心裡默道千萬遍,我何苦自欺欺人,終於,仰頭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呆愕半晌,張旻咬唇道:“從此……深宮院落,無天無日,生無翼望,死無葬所。這就是…你要我過的日子麼?”
方念文道:“你若是走了,王府責怪下來,你父親如何交差?還有生養你的母親,她有甚麼過錯,若是受了株連,家破人離,你又何忍?”
張旻道:“你休要廢話!你就忍心讓我去受那一世的苦?你不方才還說,等你考上功名,便來我家提親麼?”
方念文道:“當今皇上聖明,燕王英武。你如此麗雅不可方物,也只有帝室與你相配,我區區小民,何敢奢求……”說著哽住了喉嗓,音尖的滑稽。
張旻切齒道:“你說得可都是真的麼?!!”
方念文強忍巨悲,聲音滯澀如陷沼泥:“往事愉歡,與你遇過,世上能有幾人?此我一生大幸,自當銘記。只是我凡夫小子,命幸如此,何復它求?”
張旻泣道:“你真的…要讓我去麼?你不是說,你見不到我會心痛麼?”
方念文不做聲,任張旻在那哭泣。
過許久,張旻抬頭哽咽道:“方念文,你知道我為甚麼要與你出走嗎?我以為我在這世間找了十多年,終於找到了一個人,他不會像我爹,殺人殺得一手血,回來洗都不洗就抱我,不會像該死的邢義天,開門做著施捨的善事,背地開青樓販女子,也不會像秦大叔,今日還在我家飲酒作歡,明日就刺斷我爹胸骨,我以為,這個人不會說謊,至少對我從來不會,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傻傻相信……”
方念文把牙咬得咯吱響,愣從僵死的臉上擠出笑來:“張旻——”餘光瞟見兩黑影在鄰坡跳躍,顯是武功深厚,嘎的停下話,抓起張旻便躍上樹去。
8、真相
只見那兩條黑影在山地上高低躍蕩,當真如山魂野鬼,越來越近。
二人近要屏住氣息,方念文緊緊握住張旻的手,一直沒鬆開。
頃刻那二人便躍到近處,只見兵刃青光霍霍,二人出手愈來愈快,旁人竟辨不清招式,只聽得鏗鏘一聲響,黑衣人手中劍震出幾丈遠,灰衣人手裡劍尖指近他喉頭。
寒月下,見得那黑衣人面目,就是那殺人惡徒!
灰衣人只需再伸半寸,便立取了他性命!
只見灰衣人手腕一抖,那劍尖竟迴旋過來,插入劍鞘。他仰頭道:“哈哈哈,王二,十二年不見,你功夫還是這般窩囊!”
方念文聽得聲熟,一下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只是那握著張旻的手,握出了冷汗。
黑衣人拱手道:“旗使還是這般好本事!”
灰衣人朗聲道:“喚我姓名便是,若是還看得起我,叫聲兄弟便是我莫大榮幸。那勞什子旗使便休要再提!王二,你要找我便找,何必殺些無辜。”
王二道:“那些人渣,老子殺一百遍也不多。”
灰衣人道:“王二啊王二,你同我耍甚麼心眼。你不就是要將永城鬧個翻天,好斷了我退路同你回去。昨日我在鬧市裡便見著錦衣衛的人了,想必上面已動靜不小。”
王二道:“旗使這般說作甚,王二隻是見著那些個人渣便忍不住手癢癢。旗使,當年我們兄弟吃菜喝酒,要殺人便殺,那何等快活!”
灰衣人道:“酒過穿腸,人死化灰,往事休要再提!”
王二道:“當年是秦左使的不是,都是兄弟,又何苦記恨這麼多年?”
灰衣人道:“左使哪裡有錯,錯的便是我張麒!”
聽得這二字,方念文愕得近要發出聲來,張旻連忙伸手按住他嘴巴,輕輕在他手心寫劃道,“切莫出聲”。
張麒接著道:“十二年,我何嘗想得不明白,與那秦氤在一起便是我錯,壞了規矩更是我錯,那初時入這江湖是我張某一生鑄的大錯!王兄弟,你何必讓我一錯再錯!”
王二道:“旗使千萬莫說這般傷人的話!難道要秦左使親來這永城與你賠禮,你才懇回去麼?你以為,秦氤那日沒來見你,便是棄你而去?其中那些究折,你哪裡知道?!!”
張麒緩緩道:“秦氤如今安好?”
王二懊道:“我這破嘴,提這事作甚麼!”頓了許久,才開口道:“那年,你走後,我們旗裡兄弟,還有些其他教友,都四處去找你,差不多過了兩個月,秦氤也不見了。”
張麒臉色一凜,卻沒出聲。
王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