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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雨絲就越來越密集,遠近的景物都被míméng的雨霧籠罩了。用過晚膳雨雖然沒有停,卻也沒有再下大,仍然淅淅瀝地滴著。
張瑄靜靜地站在帥帳門口,在幾個軍卒的護衛下仰首望天,任憑雨絲飄落在他的身上,漸漸就打溼了他的衣襟。
雨確實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霧眼前的世界被封鎖在密如珠網的雨絲中。往遠處看去,小鎮、房屋、密密麻麻的軍營帳幕,都只剩下了一個有些模糊的輪廊。
天上又是幾陣悶雷響過,張瑄走進雨霧中,頓時一陣清新涼爽的感覺滲透全身。雨滴在身上是冰冷的可是空氣中卻有一股溼潤溫暖的氣息。
“好一場春雨!”張瑄回頭來向緊緊相隨在自己身後的兩個親兵,笑了笑,擺擺手道,“傳本官軍令,速傳所有人等到本官帳幕議事!”
張瑄大步走回了帥帳。
親兵趕緊招呼傳令兵,站在雨中吹響了主帥召集諸將官員議事的軍號。
蒼涼婉轉的軍號在雨幕中回dàng著,旋即就從四面八方傳來急促有力的腳步聲、奔跑聲,所有能排的上號的張瑄屬下的文官武將,都從各自的營地向帥帳而來。
張瑄的帥案之下,左右設座。
封常清第一個走進帳來順手mō了一把額頭上的雨絲,向張瑄躬身拜道,“下官封常清拜見大都督!”
“封大人請坐。”張瑄微微一笑和聲道。
不多時,周旭初張巡,崔進,陳通等文官,顧惜,蕭十三郎,雷萬春,南霽雲這些武將也都先後進入帳幕,禮畢歸坐。
張瑄向左側第一個空著的位置掃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不可捉mō的笑容。這個座位屬於昨日被當眾杖責的內監監軍李輔國。李輔國是和親副使,又是隴朔監軍,論起職位和品級來,與封常清平齊,而高於周旭初和張巡貼吧提供張瑄淡然一笑,“去請李監軍來議事。”
張瑄此話一出,眾人的臉sè都不禁有些複雜和古怪。
昨日李輔國被杖責二十,到現在還起不來chuáng,行軍過程當中,不少軍卒都能聽到他伏在馬車上隨著道路顛簸而發出的痛苦shēn吟聲。
但張瑄這樣說了,周旭初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去傳李輔國。
李輔國正在自己的營帳裡趴在被窩裡shēn吟連連,剛剛有軍醫來給他換了藥,他的tún部血痕累累,至今還沒有消腫,根本就無法起身。
他嘴上shēn吟著,心裡更是詛咒著張瑄,累積著對於張瑄那滔天的恨意。只不過,只能默默地憋在心裡。
正在這時,有軍卒來報,說是張瑄傳他到帥帳參與議事,不禁氣得臉sè蒼白,嘴chún哆嗦了起來。他都這個樣子了,根本無法下chuáng行走,怎麼能去參加議事?這張瑄也忒欺人太甚!
李輔國在心裡將張瑄罵了一個狗血噴頭,但終歸還是不敢忤逆張瑄的意思。
只得讓兩個軍卒抬著他,緩緩向帥帳行去。
對於張瑄的手段,李輔國領教太深。他知道,在軍中如果他再有把柄落在張瑄的手上,下一步他所要面臨的就是一場災難,說不定會危及生命。
一路上,李輔國心裡發狠,嘴上不敢言,嘴chún都被生生咬破,滲出了一絲血跡。
在臨近帥帳的時候,他悄然探手進懷,捏了捏臨走前太子李亨傳他到東宮給他的一道密旨,目光中閃爍著yīn狠和仇恨。
李亨給了李輔國一道密旨,密矚他如果見張瑄有了不尊朝廷的不軌之心,他就可以持密旨罷免張瑄官職並權宜行事,取而代之。
當然,這道密旨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張瑄與安祿山一樣有了反叛之心。李輔國只能在某種關鍵的時刻拿出來才能發揮作用,現在拿出來,只能是葬送自己的小命。不要說張瑄饒不了他,恐怕李亨就第一個要殺他滅口。
“張瑄小兒,你莫要留下把柄在咱家手裡……咱們就等著,等著看誰笑到最後。到時候,咱家會讓你毀家滅族,以雪今日之恥!”
李輔國心裡發出一聲無聲的充滿了怨憤的咆哮。
眾目睽睽之下,李輔國被兩個軍卒抬了進去,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被。他伏在擔架上,勉強拱手笑道,“輔國見過大都督,輔國起不得身,有失禮之處,還請大都督見諒!”
兩個軍卒將他放在了地上。
李輔國伏在那裡,面對著來自於帥案後張瑄那高高在上的威嚴目光,以及周遭文武臣屬那古怪的矚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