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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入伍手續一直沒辦妥,因為她所在城市的人武部始終作對,認為文工團不尊重他們便越級帶走了她。又有誰說,“不是已經交涉三年了嗎?”
“那是僵持三年;三年她父親的政治問題不但沒有改善,又多了些現行言論。”
“不如把她退兵拉倒。”
“退了兵她檔案可不好看,影響她一輩子。”
“自找,小小年紀,那麼腐朽,留在部隊是一害。”
“還是看她本人交代的態度吧。”團支書王魯生說:“不老實交代,不好好悔過,就退兵,不過她業務不錯,勤奮,肯吃苦。”
會議在早晨兩點結束。決議是這樣: 新年演出一結束,立刻著手批判小穗子的作風錯誤。就是說,從這一刻到小穗子的身敗名裂,還有兩天一夜,而離我們大多數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僅有幾小時了。在黨委會結束的那天早晨,我們來到排練室,嗅都嗅得到空氣中醜聞爆炸前的氣息。
在三套練功服面前,小穗子舉棋不定。深紅的一套太新,一穿她馬上覺得太不含蓄,成了挑逗了。黑色讓她自信一些,走到門口還是返回來,認為海藍的最隨和,是冬駿最熟識的顏色。弊處是看不出她的苦心;她為他偷偷打扮過,頭髮盤得很精心,劉海稍稍捲過。她頭天從化妝箱裡偷出一枝眉筆和半管紅油彩,這時不露痕跡地描了眉,抹了胭脂。然後她翻出一直捨不得穿的新舞鞋。
小穗子在以後的歲月中,總是回想起這天的合樂排練。那雙嶄新的、淺紅軟緞舞鞋歷歷在目,給她的足趾留下的劇痛也記憶猶新。她印象中,十五歲的自己那天跳得好極了,肢體千言萬語,一招一式的舞蹈跳到這一刻,才是自由的。她在旋轉中看見冬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