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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身子還在窗外。他把臉轉向她,說她怎麼那麼遲鈍,讓人家把她軍裝當抹布,他說抹布還好些,當了解手紙!
她看著他,完全是個躲揍的孩子。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嘴臉有多兇。他對站在馬路對過等他的幾個男兵揮揮手,要他們先走,他隨後趕上去。他撕下半張過期的“宣判書”,把紙搓軟。他動作牢裡牢騷,自己也奇怪他的一腔惱火從哪裡來。
她嚇得一聲不吭,要她怎樣轉身就怎樣轉身。他用搓軟的“宣判書”將她的軍褲擦乾淨,手腳還是很重。似乎她的純潔和童貞有了破損。亦似乎那份純潔是留給他的,突然就讓人捷足先登揩了油去。他掏出自己的手絹,又狠狠擦幾遍。嘴裡老大哥一般,叫她以後到人多的地方不準東張西望,也不準跟陌生男人亂對眼神。
她問哪個陌生男人。
他說他哪知道是哪個,就是在她背後搞下流勾當的那個。
“擤鼻涕的勾當?”她問。
他苦笑了。沒錯,她只有十四歲半。他說小丫頭,現在跟你講不清楚,你去問問你們副分隊長。他曉得自己大紅臉一張,又說,等你長大一點,自然就懂了。
她說我就是要現在懂。
他說你現在懂不了。
她說你怎麼知道我懂不了?
他的手指噁心地捻著汙染了的手絹,把它扔進街邊氣味刺鼻的垃圾箱。一面說他絕不會講的,他可不想教她壞。
她有一點明白了,楞楞地站在那裡,看大群的蒼蠅剎時落在那塊手絹上。
街上什麼地方在放《白毛女》的音樂。他心裡的噁心還在,憤恨也還在,卻覺得一陣迷醉。這是件隱秘的事,醜惡是醜惡,她和他卻分承了它。它是一堂骯髒卻不可缺的生理課,讓她一下子長大了。
事後他一想到小丫頭混沌中漸漸省事的面容,就衝動得要命。然後就到了那個晚上,他從電纜邊救了她。他把她抱在手裡的一瞬,驚異地發現她果然像看上去那樣柔細,一個剛剛抽條的女孩。他從來沒有那樣心疼過誰。他直到把她輕輕一推,送上舞臺,才意識到自己從救下她手就一直沒敢離開她。眾目睽睽,他不顧自己對她的疼愛太露骨。
他們的書信戀愛從此開始了。
高愛渝說他二十二歲陪小穗子談中學生物件。他覺得受了侮辱,說他們也有過肌膚親密。高愛渝進一步激他,說不過就是拉個小手,親個小嘴,好不實惠。他賭氣地說誰說的。高愛渝扮個色眯眯的笑臉,湊到他跟前問:“有多實惠?”
不久他明白和高愛渝戀愛,才算個男人。在小穗子那裡做小男生,他可做夠了。擔著違反軍紀的風險,整天得到的就是幾個可笑的手勢,一封不著邊際的密信。
高愛渝看了小穗子幾封情書後,半天沒有話。他想這個豔麗的女軍官居然也會妒嫉。他怎樣哄也沒用,兩天裡她一見他就往地上啐口唾沫。他指天跺地,發誓他已經跟小丫頭斷乾淨了;那天清早,他什麼話都和小丫頭講絕了。高愛渝說那好,把她寫的所有密信,退給她。
他想了想,答應了。
高愛渝又說,沒那麼便宜,信要先給她看,由她來退給小丫頭。
又掙扎一會,他再次讓步。他想他可能做了件卑鄙的事。但激|情是無情的,和小穗子,他從來沒調動起這樣的激|情。我們後來的確看到,邵冬駿和高愛渝的戀愛十分激|情。
文工團黨委連夜開會。會議桌上,攤著一百六十封信,全摺成一模一樣的紙燕子。一個
全新的男女作風案,讓他們一時不知怎樣對應。他們都超過四十歲了,可這些信上的字句讓他們都臉紅。他們在那個會議上決定,不讓那些肉麻字句漏出點滴。不過很快我們就拿那些肉麻語言當笑話了。只要看見小穗子遠遠走來,我們中的誰就會用酸掉大牙的聲音來一句:“你的目光在我血液裡走動……”或者“讓我深深地吻你!”我們存心把“吻”字念成“勿”,然後存心大聲爭辯,“那個字不念‘勿’吧?”“那念什麼呀?”“問問小穗子!”這樣的情形發生在黨委成員開夜會之後。
就在黨委成員們的香菸把空氣抽成灰藍色的夜晚,小穗子躺在被窩裡,想著怎樣能把冬駿爭取回來。她想到明天的合樂排練,有一整天和冬駿待在同一個排練室,她會把每個動作做完美,她藏在優美動作中獻給他的心意,他將無法拒絕。她漸漸閉上眼,加入了同屋少年人貪睡的群體。
就在小穗子沉入睡眠的時候,黨委會成員們開始討論小穗子的軍籍問題。會議室裡的誰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