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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殘,有什麼要緊?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今天,天子很可能會召她侍寢。為這個機會,她已經向御前幾個重要內官送出了大筆錢財——可憐她背後沒有賈夫人程夫人那樣的孃家財力,那些金塊可是好容易才弄到手的。
時辰不早了,一定要快快打扮妥帖才行!
未央宮中,佳麗如雲;掖庭之內,每月都有新美人選入。她年紀大了,前後生過五個孩子,再沒有當初動人的顏色。以後,她和皇帝親近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所以,每一次侍寢都不能浪費,都不能有閃失!
“陽信,用心!”王長姁手中的絲巾甩到女兒面頰,示意。
陽信公主輕輕應喏,專心致志地為母親梳妝。她知道,再一心二用下去阿母會發火的:王美人絕不容忍任何耽誤她伺候天子的人或事。
“哼!”
“嗚嗚…… ”
土木結構的宮室隔音很差,南宮的怒吼和小公主的嗚咽交織著傳遍整個漪蘭殿。宮人和宦官們臉上都閃過不忍:淋濾公主是溫溫柔柔的好女孩,膽小——嗯,還有點好吃——真不敢相信她會去招惹皇宮裡最暴烈的南宮公主。
南閣內,一隻完整的蜻蜓成了!
劉彘把蜻蜓收好,心滿意足地仰躺下來,很愜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總算,總算成功了,真舒服啊!
隨手拉過一卷竹簡壓在頭下當枕頭,十皇子開始背文,書聲琅琅。
盛夏,王美人所居的漪蘭殿,哭聲、叫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
8…04 庶孽
一隻蜜色的小手悄悄扒開茂密的灌木枝葉,躲在矮樹後好奇地往外偷偷瞄。
小女孩五官生的十分俏麗,穿一件鮮紅上襦,下面圍著白裙,頭上兩個小包用和衣服一色的發繩紮起,血一樣的紅。小姑娘很興奮:侯府很久沒那麼熱鬧了——嗯,確切說在女孩的記憶裡就從沒熱鬧過。
從門上拆下的珠簾有十幾掛,有琉璃、有玉珠、還有雜寶……怕放匣子裡彼此壓到劃到,侍女們都細細用薄絹裹了,再用麻料外面包兩層,七八個宮人並肩捧著,步幅一致往前慢慢走——就這樣,女官還在頭裡不停口地提醒要小心啊要小心。
牆上樑間卸下的玉璧,每個都大過孩子的臉。純淨通透的玉質,鬼斧神工的工藝,早早就請進錦盒,由有位份的女官抱在胸口——金有價玉無價,何況這些都是先帝、今上和太后歷年賜下的吉物禮器。
塑有金文的大盤,造型複雜到無以復加的冰鑑,跪姿宮女的鎏金大宮燈,立起來比人都高的樹枝群盞,清亮得耀花人眼的落地銅鏡;還有各式各樣為這種那種紀念而鑄造的鼎……
臥榻、案几、大大小小描金的彩繪的屏風,鑲嵌碧玉瑪瑙等珠玉的箱櫃……烏木、香木、檀木等等,每件木器都精雕細刻,大氣雍容。
……
侯府門外,馬車牛車追著尾,似乎排向天邊。
每輛大車的轅上都掛有皇家的標記,宮奴宮婢們將一件件器物放上大車,裝好一輛,開走一輛。兩邊是仗劍佩刀的北軍,個個橫眉怒目,很想找事的架勢。
長公主長史和公主府家令並肩站在一起,一邊望著天色,一邊交頭接耳地商量。後退半步,幾個書吏手握筆刀簡冊,緊盯每件送上車的物件,對照著記錄一一勾核。
一雙少年的手從後面伸過來,蓋上小女娃的雙目。
“嚇!”女娃一個激靈,回頭看到來人,轉驚為喜,撲在少年懷裡撒嬌:“阿兄,阿兄!”
陳信溫柔地拉一把妹妹的包包頭,問:“少兒,看甚?”
“美器。”陳少兒小手一指來來往往的人流,問哥哥:“阿兄,宮人作甚?”。
陳信表情立時冷了:“遷居!”
“阿兄,何其美哉!”陳少兒感嘆莫名。她一直以為,祖母居室裡的傢俱擺設已是極頂的精美華貴了,可和今天眼前的這些一比,簡直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少兒,彼皆皇家之物,與我等無關。”陳信有些厭惡地別過頭,不想再看。
他知道,那些何止是好東西,根本是這個國家最精美最昂貴最有價值的器物之一,有些出自內府巧奪天工的技藝,有些是古物,還有些甚至是從西周時代傳下來的極品。
他還知道,那些質地珍貴、極盡美觀的傢俱陳設用品上都烙著‘館陶家’三個金字,全是長公主從皇宮帶來的——而他,從沒有被允許走進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