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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拉一把薄後的衣袖,扭頭向弟妹耳邊嘀嘀咕咕一通。皇后聽了,先看看自家大姑子,而後又瞧瞧大姑的大姑,一臉異色。
“家門不幸,……”陳王后未語人先笑,口中謙遜,神色卻沒半點愧疚:“大王庶長女歸條侯弟子多年。周氏子私數婢,前月事發,王主盡殺之。”
宮女給兩邊捧上糕點飲料,長公主取過一隻玉杯遞給薄後,漫不經心地問陳姐姐:“微末小事,何勞王后親臨?”。
“唯!”薄皇后接過杯子,點點頭贊同劉嫖殿下的看法——主母處死妾婢,是多尋常的事啊,值得你以王后之尊親自跑一趟?
陳王后還是那樣子,淺笑盈盈不疾不徐的:“周氏子暴怒,稱欲休妻……”
“休妻?!!”
“休妻?!!”
“荒唐!”
皇后和長公主一齊低低驚呼,把小阿嬌都嚇一跳,抱著胖胖兔兩邊看看。薄皇后連忙攬過來揉揉侄女的鬢髮安慰一番,再拿了只紅彤彤的大個兒石榴塞到阿嬌手裡。
陳王后看在眼裡,望向陳嬌的目光更見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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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侯戰功赫赫!周氏日隆。呵……”劉長公主悠悠然,不鹹不淡。
薄皇后皺皺眉,沒接茬;但不發言就代表預設了——自吳楚戰場之勝,條侯周亞夫的‘恃功而驕’和‘傲悍’之名,甚至傳入宮禁。
不怪皇后和帝姐反感,在大漢上層,‘休妻’這事極罕見,幾不可聞。
《漢律》雖然在法理上規定可以休妻;但實際上,貴族世家間的風氣和習俗不允許這種行為發生。原因很簡單:‘休妻’有責難的意味;非要分出個是非曲直,是一種過於直接有失和諧的做法。聰明人都知道,休妻不是麻煩的終結,反而往往是糾紛的開始——上衙門打官司,兩方就此親家成仇家——後患無窮。
豪門勳貴間,夫妻不睦的完全可以‘和離’嘛——畢竟仕途和官場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彼此不傷和氣日後才好說話。
“然也。豎子叫囂為甚。”陳王后嘴角一勾,毫無畏色:“妾奉大王之命,入京探看……調……停。”那個王主雖只是妾生的,但若真遭到無故休棄,城陽王室斷不會袖手旁觀。
“杖斃賤婢而已……主母行家法,順理成章之舉。周家男年過不惑,不識大體至此,悲哉!”薄皇后大為搖頭。
“玷汙門風,有辱斯文!”長公主比較不客氣,直接斥罵。
“嗯!非杖斃,”城陽王后見皇后提及處決的具體方式,無意隱瞞,嘴唇一掀輕飄飄地糾錯:“如是吾聞:生焚。”
“生焚?”陳嬌聽到這裡不懂了,拉拉母親,要求解惑。
“焚,舉火燒殺。”長公主對著女兒是一副慈愛和悅,抬頭則立刻換上強烈不滿的表情:“庶王主此舉誤矣!!”
“杖斃、縊殺簡便。何須徒費薪柴?!煙熏火燎,汙濁空氣之餘,若其勢蔓延引燃房舍,豈不自取禍殃?”長公主很不理解城陽王女的思維,同時對這一費工費料的愚蠢做法極不贊成。
活活燒死?那……多麻煩!要多少柴禾啊!弄不好引起火災怎麼辦?按通常的做法,拖出去杖斃或絞死多幹淨。
“城陽王后,汝當勸解王主:”薄皇后和長公主大姑意見一致,也是滿臉嚴肅地告誡陳王后:“高祖創業艱難,國家又初經戰亂。身為宗室,當切記節儉,萬不可流於靡費!焚燒之舉,斷不可再為。”
柴禾也是錢啊,樵夫一捆柴禾賣掉,可以養一家子人呢!周家就算有錢,她即使是王女身份,也不應該這麼浪費!
阿嬌摟著胖胖兔,一路聽得津津有味,明澈的大眼閃閃發光^_^。
城陽王后連連稱是,進殿以來第一次露出愧疚之色:“庶長女自幼喜觀焰色,好弄火事。妾教養不當,母職有虧。”
“唉,王后何錯之有!”薄皇后是溫柔厚道之人,見陳王后誠心認錯,立刻轉而為對方著想起來:“妾嘗聞,城陽王庶長女與王后同齡……”
一時卡住,薄後發現自己有點不確定,趕緊拿眼睛向大姑子求助:這兩位,是同齡吧??堂邑侯陳午的姐姐,長公主你應該知道的吧?
館陶長公主也躊躇不定。陳午這唯一嫡出的異母姐,五歲就出嫁去了城陽國,從此很少回長安,因此劉嫖對她也不太熟,只能支吾著往下說:
“初侯夫人仙去,王后于歸,行年五歲;其時,王太子喜年二十三。庶長女……長嫡母數歲矣!”
“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