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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顫,垂頭,聲輕如蚊蚋:“……侯妾……”
一直紋絲不動的家老,此時向美女翻了翻眼皮:何苦混淆視聽!眾所周知,‘侯之妾’和‘侯妾’雖只一字之差,意思卻截然不同。前者是正式的侯門側室,後者不過是家養娼女而已!
“生父不明,侯妾之女。”曲周侯冷冷一笑:“賤婢安敢冒稱有酈門血脈?!”
血色盡失的嬌顏,如白梅花瓣般蒼白而單薄。
美人直直跪下,虛弱卻堅定地申辯:“君侯,賤婢有幸,此生僅侍奉世子一人。蒼天可鑑,腹中確乃世子骨血!”
“住口!”酈寄的鄙視,比十二月夾帶霜雪呼嘯而至的北風……更凍人:“侯妾女,賤婢之身,人儘可享用。孰能分辨胎兒生父?!”
冰涼的泥地上,孕婦以膝蓋拖行數尺,頻頻叩頭:“君侯!賤婢並無半句謊言。望君侯明察啊!!”
“吾兒大漢侯世子之貴,怎會輕狂至此?”曲周侯寒色如水,不屑一顧:“說!是否為東陽侯指使,陷害我兒?”
婉轉哀求,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斷無此事。賤婢與世子乃兩情相悅,……”
“賤婢住嘴!堂堂侯門,豈容汝肆意汙及清譽!”話音未落,曲周侯長眉倒豎,利劍驟然出鞘,毫無預兆地直直劈下!
美人再怎麼也不曾料到此行會遭遇如此對待,瞬時呆住,眼睜睜看著一泓鋒芒迎面而來。到想起要躲閃,早就晚了。
鋒利的劍刃切開血肉,一路斬筋、斷骨。整條左臂飛離身體,鮮血……噴泉般湧出。
“啊……”劇痛襲來!最危急關頭,孕婦仍本能地用殘存的右手緊緊護住小腹,翻滾著試圖逃離!
然而,第二劍緊隨而至。不見憐憫,甚至沒半點遲疑,劍鋒直直插入少女胸口——透心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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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沿著微斜的鋒刃滾動,慢慢滑向邊緣。墜落,沒入塵埃。
白色的梅花,點點絮絮,飄落紛紛。
寒香,混著血腥;詭異莫名。
“好劍,好劍啊……”酈寄自懷中掏出方絲絹,順著菱紋小心翼翼地撫拭劍刃,喟嘆連連。轉而下令:“趨東陽侯府,買斷死契。”
家老恭聲,稱:“喏!”
由遠及近,傳來輕柔的環佩聲。一位高雅端麗的美婦匆匆步入花苑,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低呼:“啊!”
來人向曲周侯斂衽為禮:“妾見過君侯。夫君,此……”
“哦,夫人!微末事,不足以論。”見是妻子,酈大將軍寶劍歸鞘,抖抖衣袖向妻室還禮。
侯夫人蹙眉,謹慎地繞開少女,不讓鮮血弄髒裙襬。扶住丈夫的手臂,侯府女主人溫柔規勸:“君侯操勞國事,此等小事何須親勞?招世子一問便知;若胡言,逐出即可。”
“野種而已,問甚?母為侯妾,女則若何?!”提起這話題,大將軍怒意不減:“女隨母性。此等賤奴,自幼從其母周旋於眾門人、客男、侍從,□無恥之尤!!”
頓了頓,曲周侯拉住夫人的手,捏:“自此往後,但凡有家僮、侯妾之屬稱有酈門骨肉者,盡循此例!”
“盡循此例?”侯夫人猶豫不決:哪能一竿子打翻整條船,或者真有自己的孫子呢?
酈寄將妻子的手收進自己掌心輕輕暖著,溫顏細語:“夫人,皇子即將娶妻。”
“然。”侯夫人紅暈升頰,很不習慣在室外家僕前與丈夫如此親密。天子的兒子們娶王后是大事,她當然知道。只可惜她膝下無女,不能參加備選。
酈侯爵柔柔一笑,將妻子的手攏得更緊:“皇子之後,皇女何如?”
“夫君?”侯夫人恍然。
曲周侯點頭:“吾兒將向帝室求尚公主!”
“夫君,趙國之戰,今上……”侯夫人且驚且喜,欲言……又止。得公主做兒媳是家門大幸,但這次酈寄仗打得不好,能不被問罪已是僥倖;皇帝還肯將女兒嫁入曲周侯府?
“正因戰事不利,世子才必須得公主為妻!”曲周侯扶了妻子轉向,閒庭漫步出花苑:“天子雖不悅,然君恩尚未絕。吾兒俊逸,居世家子上層。尚帝女一事,若我夫婦善加籌措,量可行。”
“吾明愛妻柔慈,多有不忍。”酈侯爵的手臂緊緊環住夫人腰肢,邊走邊細細地叮嚀:“然,‘尚主’關乎家門興衰。成,則家族長興;不成,則酈氏式微而敗。夫人斷不可再存虛妄之仁——堂邑侯陳午殷鑑不遠,敬請戒之,戒之。”
“妾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