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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間王劉德拉過弟弟,撫胸捶背,忙個不停。
周良娣聽到了裡面的忙亂。尹長公主的女兒,如一尊玉雕般站在那裡,凝固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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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子,臨江王劉閼於才平靜下來。一番折騰,少年的面色——更差了。
“細弟,何苦?汝……何苦?”見小弟這個模樣,劉榮心痛不已。
“大兄,”劉閼於背後靠二哥劉德撐著,喘吁吁地說:“大兄宜從速迎娶館陶翁主,否則……否則,大兄之儲位……危矣!”
“細弟……慎言!”聞聽此言,皇太子劉榮不禁一皺眉;但望一眼小弟慘白的臉色,嘆了口氣還是好言安撫——重病的人難免胡思亂想,不能計較。至於皇太子之位嘛,他劉榮行事端正,又得朝廷重臣輔佐,哪有什麼危機?
劉閼於象能看透大哥的意思,長長吐口氣,費勁地調整呼吸:“魏其侯?太尉?大兄……汝以為倚仗者,皆‘冰山’爾!”
周良娣一雙柳葉眉挑起,眼睛緊緊盯視內室的方向,眨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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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這回,換成河間王劉德震驚了。劉德雖然一直贊成弟弟對皇太子妃人選的觀點,但也從沒認為竇嬰和周亞夫是兩座靠不住的冰山——冰山,看似堅固;可等太陽一出來,就化了!
“然!冰山也!!”臨江王暫停,緩口氣才慢慢說道:“魏其侯者,大母從兄子也!論其親厚,遠不如南皮章武二門。竇王孫得侯後,皇太后常有壓制之心!”
‘分支’怎能壓過主幹?竇太后對竇嬰的支援,隨時可能被收回。一旦發生這種情況,作為一個有教養有廉恥的貴族,竇嬰無論多不願意,都必須自動離開朝堂——就像上次一樣。
“閼於,汝抱病,不宜操勞……”皇太子劉榮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和小時候一樣,做哥哥的試圖哄弟弟住嘴。
臨江王不上套。漠視長兄的打岔,劉閼於繼續說:“然相較於魏其侯,周太尉境況之危,猶累卵也!”
周良娣拿杯子的手,一下子扣緊。心臟在胸膛中撲通撲通亂跳:叔父?當今太尉,大漢的徹侯周亞夫?叔父周亞夫,是她周朵如今最大的靠山。
19…07 臨江哀王
“閼於,”皇太子劉榮沉著臉,言語中滿是不信:“父皇於周太尉,倚重良多。弟君……何出此言耶?”
在朝野看來,當今皇帝對條侯周亞夫的信重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也不怪劉榮懷疑弟弟的想法。
“大兄所言,是極。細弟……多慮矣!”河間王劉德同樣對條侯周亞夫很看好:如果父皇不信任條侯,怎麼會將漢軍的最高管理權交給周亞夫?
軍權!軍權在握啊!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軍權’更可靠的嗎?
“咳咳,非……也!”臨江王咳兩聲,掙扎著搖頭,繼而冷笑:“以愚弟計,周亞夫……終不免橫死之禍!”
“閼於?!”皇太子河間王一起大叫。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臨江王對兩位兄長的驚訝和質疑視而不見,冰冷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如一枚枚錐進盾牌的箭頭:“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劉榮和劉德,霎時沉默。這是他們一直迴避的——事實,前例昭昭的事實!
周亞夫平亂有功,可謂‘功高蓋世’。但‘功高蓋世’的另一面就是:功——高——震——主!一個功高震主的臣子通常是沒有好下場的,比如伍子胥,比如韓信,比如……
外面的周良娣聽到這裡,手一抖。淺紅的液體從傾斜的杯口流淌出來,灑在美人胸口潔白的絲綢上——如血,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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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劉榮,河間王劉德,乃至現今纏綿病榻的臨江王劉閼於是皇家的兒孫,三個人都十分熟悉自己家族的歷史。
大漢劉姓皇族從立國那天開始,對功臣——尤其是大功臣——實行的傳統策略就是:卸磨殺驢!
“嗯……嗯嗯,父皇、父皇仁厚……”皇太子劉榮還在掙扎,他想說皇帝父親對條侯周亞夫一直看重,一直恩寵有加,一直……依此判斷,應該不會出現韓信那種不幸狀況吧!
河間王劉德煩惱地看看長兄再瞧瞧弟弟,喃喃自語:“父皇仁厚,內……修親親,外……禮大臣……”
“咳,咳咳……咳……咳咳咳……”劉閼於又咳起來。
“細弟!”劉德緊著給弟弟拍背,劉榮飛快地衝去條案給弟弟倒水。
“唔……”好容易緩過來,劉閼於的一張臉煞白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