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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青色的禮服檢查完畢,皇太后滿意地命宮娥收入衣箱。
天子見母親空閒了,剛想說些什麼,竇太后卻又拉過一床錦被查起來。皇帝張了張嘴,停頓,又閉上。
忙碌不休的皇太后,貌似平靜的皇帝,臉上苦得能絞出水的織室主管,木樁子般伺立的侍從——沙漏下層的沙,越積越高;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阿大,阿……大……”清脆的呼喚,由遠及近。
陳嬌散了頭髮,打著兩隻小赤腳從內間奔出來。看見皇帝,小女孩一聲歡叫,一頭撲進天子懷裡:“阿大,阿大來矣!”
抱在懷的,僅僅是孩子嗎?整顆心都熱起來,天子俯身在小侄女額頭親親:“阿嬌,念阿大否?”
“念,自然思念!”似乎擔心語言的說明力度不夠,小嘴湊上前,重重‘啾’兩下。
“呵,阿嬌……”抱著小女孩輕輕搖晃,天子樂呵呵的。
此時,竇太后總算暫時放開給梁王準備的被子,抽出手來摸摸兒子懷裡孫女的腦袋:“阿嬌,此乃午眠之時……”頭不梳,臉不洗,衣衫不整的,明顯是中午覺睡到一半溜出來的。
嬌嬌翁主不回答,躲在皇帝舅舅的羽翼下,咯咯笑。
“時辰,可矣……”天子連忙來打圓場,扯開話題:“平度及阿綰呢?”女兒平度和竇家的阿綰現在都住在長信宮,三個女孩作息應該一樣才是。
“猶眠。嬌嬌告從姊阿大至,二人竟不信!”阿嬌努努小嘴,很不滿地向天子舅父打小報告:笨表姐,竟然不相信她。枉費她那麼好心,告訴她們天子來了。
天子好奇了:“阿嬌何如知曉吾至?”他記得進來時,特意不讓宦官通傳的。
陳嬌:“足音!”
“足音?”天子疑問。竇太后也停了手裡的動作,側頭等答案。
“足音呀!”阿嬌在大舅爹胸口扭扭小身子,大眼笑成了彎月:“阿大之足音,嬌嬌一辨即知。何用通報?”
天子了悟,情不自禁誇獎道:“阿嬌,聰、敏、出、眾!”竇綰就算了,平度真難為是親生的,還真不如阿嬌貼心可意。
‘女兒們……’揉著微微作痛的額角,皇帝陛下開始一一回想公主們:病弱卻暴躁難纏的內史,麻煩不斷的南宮,羞怯懦弱的林濾,單純不愛動腦筋的平度,城府頗深的陽信,喜歡故弄玄虛的石公主……真是形形□,各有千秋!
還不等天子想出個所以然,竇太后說一句“阿嬌若不欲眠,陪伴陛下亦佳”,就心安理得地又去和紡織品做鬥爭去了。背後,留下長子和孫女兩個,面面相覷……
東殿外的穿廊雲閣比殿內高一些,天子叫取來毛皮鋪地,讓阿嬌坐在自己身邊——這裡視野好,外面宮苑和內側東殿,都看得一清二楚。
幾株早開的茶花,矮几上幾樣瓜果和一壺溫酒,天子拿一塊香瓜給侄女:“阿嬌,梁王即將入京。”
“嗯,嬌嬌知。”陳嬌看看,放進嘴裡:甜!
拿著瓜塊,一小口一小口,慢條斯理的;舉止動作中,流露出一種自然的優雅。看了一會兒,天子暗暗笑嘆:姐姐教得好!
笑容,在轉向東殿裡母后忙碌的身影時,慢慢斂去——阿嬌應該也很喜歡弟弟吧。天子還記得,上次劉武入朝時,和小侄女阿嬌玩得有多好。除此之外,梁國每有使者到長安,從來不會忘記給館陶翁主的禮物。
“阿大,”瓜吃到一半,嬌嬌翁主忽然仰望著舅舅,欲言又止:“梁王叔……嬌嬌近日頗為煩惱。”
“撲……哧”沉肅的面容,笑意重現:煩惱?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什麼煩惱?人見人愛無憂無慮的。最近不是連那隻胖兔子都幾乎痊癒了,還能有什麼煩心事?
皇帝舅舅帝王氣度,滿口的答應:“阿嬌何憂之有?阿大在,無慮矣。”
“嗯,阿大,梁王叔待嬌嬌素厚。然,然……”陳嬌小貴女撓撓頭,結結巴巴的,話都快說不下去了。
這下,皇帝更奇怪了:“甚?”勇敢活潑的阿嬌,能有什麼事如此為難?
瞅瞅天子舅父,阿嬌羞愧地低下頭,用與蚊子同等音量的聲音吶吶道:“嬌嬌……嬌嬌憶不起梁王叔之容貌矣……”
“呀?”天子怎麼也沒想到,會問出這麼個答案。
“梁王叔如此親厚,然……然則嬌嬌竟不憶梁王叔之容貌。阿大,嬌嬌……不佳,有忘恩之嫌,嗚……阿大……”小翁主慚愧到小臉通紅,淚珠子在大眼睛裡骨碌碌轉,看上去好不可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