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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羞愧地低頭:“皇后……”
薄皇后不是那種會遷怒或為難下屬的惡劣上司,停了一會兒反而強笑著安慰女史:“勿憂勿憂,非汝之過。”
“女史,伯祖母……安康否?”遲疑半晌,薄皇后虛弱地低問——那個照顧她指導她、教給她所有宮廷禮儀和典章禮制的夫人,那個不是母親卻勝似母親的伯祖母,是不是至今還在怒她怨她,怒她當年的負心,怨她當年的袖手旁觀?
“稟皇后,以卑職觀之,貴人尚健。”見女主人這樣哀慼,女史無聲地嘆息,絞盡腦汁想些好訊息想讓薄皇后解憂:“哦,皇后,卑職見貴人面有喜色。後問其家老,家老雲‘魏氏子入京’矣!”
“喜色?”薄皇后聽了這話精神一振,但很快又陷入了迷茫:“魏氏……子?”
‘還好,在薄家時詳細打聽過了。’女史連忙做補充說明:“魏氏子,名‘魏雲’,乃薄少子玉同產姊之子。”
“薄玉……同產姊……哦,其然也!”這麼一說,薄皇后馬上就想起來了——薄玉的同胞長姐當年嫁去魏氏家族,生的孩子可不就是姓魏嘛!
“寧,阿寧……”薄皇后趕緊喊過寧女官吩咐:“阿寧,備禮,備厚禮!”
有點不確定,皇后再度向女史確認:“其名曰‘魏雲’?”
“唯唯,皇后,名‘魏雲’。”女史含笑,點頭。
‘女兒生的兒子,這可是伯祖母的親孫兒啊!可憐伯祖母這麼多年孤孤單單的,現在總算有個至親到身邊了……’薄皇后先面向女史,想想不對,臨場換成大內官,讓他禮物備好後馬上跑一趟,而且務必要送到魏雲本人手中——以表達椒房殿的善意和禮遇。
“老奴遵命。”大內官接了命令,忙去了。
見女主人現在明顯高興多了,寧女官過來,輕手輕腳為皇后加上一件袍子,撿起了剛才一直想說的話頭:“皇后,‘放宮人’者,實乃昭顯中宮之良機也。”
“寧!”薄皇后低眉,責怪地睨了心腹女官一眼。
寧女捂了嘴向兩邊看看,見四周都是椒房殿的親信宮人,忍不住還是說了:“皇后,慄夫人欺人太甚矣……”
大概是怕遭到女主人的阻止,椒房殿首席女官說得又快又急,一會兒就把最近慄夫人那邊搞的諸多小動作都數了個遍。
“阿寧……”薄皇后抖抖袖子,廣袖在細密的蒲席上滑過,柔光閃爍。
皇后悠悠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慄夫人過分;可,那是皇太子劉榮的生母啊!’
自從長子成為大漢的皇儲,慄夫人除了在名分上還不是皇后外,其它各方面的享受和權勢就不輸給椒房殿了。再加上臨江王不幸夭折,慄夫人挾喪子之痛,更是賺盡了宮內宮外的同情和好感。以眼下這種情勢下,她這個沒有靠山的皇后除了忍耐,還能做什麼?
“於慄夫人,皇后萬不可姑息之……”寧女官都快急瘋了——老是忍,老是讓老是讓,椒房殿的威儀和尊嚴眼看就要掃地了。
“阿寧!”沉痛地搖搖頭,皇后的失落和哀傷發自肺腑:“母憑子貴,母、憑、子、貴呀!”
就算失去臨江王,慄夫人還有皇太子、河間王還有內史公主。宮外,有方興未艾的慄氏外戚扶持。朝廷上,有條侯周亞夫和魏其侯竇嬰的襄助。
而她這個皇后有什麼?甚至薄太后還在世之時,薄氏家族就已衰落。
‘如今,外朝上薄家無立錐之地,自己又膝下空空。除了姑息,除了忍讓,她還能做什麼,又做得了什麼?’薄皇后攥緊拳頭,一下接一下地用力敲腹部;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淌:“母憑……子貴哇……”
上蒼是何其殘忍?想她從太子宮到未央宮從未做過壞事,一直秉持著良心積善行德,可這不爭氣的肚子——成親二十多年,竟然一點訊息都沒有?!為什麼??
寧女官嚇壞了,連忙撲上去攔住:“皇后,不可,不可呀……”
“阿寧,嗚嗚,阿寧……”皇后抱著寧女官的肩膀,嗚咽到幾不成聲。椒房殿的宮娥宦官們,也都站著陪掉眼淚——薄皇后失勢,椒房殿的人日子也不會好過。
。
“阿母……”這時節,膠東王劉徹從外頭回來,在殿門外就一路歡叫著衝進來:“阿母,阿母……”
“呃?”見到宮室裡垂淚的眾人,劉徹大吃一驚,連忙上去拉住嫡母問:“阿母……何如?”
“無礙,無礙……”見劉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