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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令的腦袋埋在胸口,暗暗嘀咕:‘就知道是這種的情況!如果不是看在金子份上,我才不管這份閒事呢。長公主今天的心情,不好哇……’
很快,家令又抬頭,小心翼翼地說:“稟長公主,梁公者,乃今上樑七子之兄。”
“哦,梁七子……之兄……”經過提醒,長公主想起來了,就是以前給女兒當過侍女的梁女的兄長,‘長門園’就是他送的見面禮。
‘他……能有什麼事?’劉嫖皇姐興致缺缺,意欲駁回不見,不料長公主家令異常熱心,言辭懇切地代外頭那個好一番求告。
眼光在胖家令身上一轉,心知肚明的館陶長公主揮揮手,讓把人帶上來——首席屬官的面子嘛,多多少少還是要顧的。
得了許可,長公主家令樂滋滋跑出去,屁顛顛親自將人接了進來。
。
這次,沒有簾子。
“草民粱賈,拜見長公主。”梁氏家主合攏衣袖,雙手交疊高舉到前額,身子深深彎下;重新站直,隨即雙膝一屈跪倒於漆木地板,向上恭恭敬敬地叩了兩個響頭。
‘禮數倒是周到,嗯,態度也算謙遜。’長公主整個人斜靠在憑几上,從眼角掃視一眼,輕聲道:“起……”
梁賈又磕了個頭,才偏著身子在地席上坐直——‘跪坐’的姿勢。
宮娥又捧來一杯飲品。長公主取過,慢悠悠呷上一口,略帶譏諷反問:“草……民?梁公貴為大漢外戚,何以自謙……若……此?”
“不敢,不敢!草民不敢……”梁家家主聞言一凜,改‘坐’為‘跪’,向長公主方向急急拜禮:“長公主當前,梁某僅一草民爾!”
長公主沒搭茬。
玉杯放回女史手中的托盤。玉杯底與水晶盤一碰,發出極輕微的一聲‘叮’,穿在高敞華美的中庭起居室中,聽上去異常清晰。
“‘草民’之說,休矣……”長公主心中滿意,面上卻不露半分:“不知梁公此來,有何見教?”
既然長公主都明說了,梁賈也就從善如流地改了口:“聞世子大喜,佳偶天成,親上加親。小人雖鄙陋,然不敢不賀。”說著,呈上一本禮單。
家令拿了,轉交給女史。女官接過,看看無異樣,才開啟了輕輕放到皇姐面前。
視線在第一張禮單的內容上稍作停留,長公主沉吟片刻,向下正色發問:“梁公所為者……何如?”
“長公主,家母早逝,女弟入宮。”梁氏家主講的很快:“女弟得幸天家,今重身。小人聞知,感恩不盡。”
‘感恩不盡?該是欣喜若狂了吧!擁有皇家血脈是何等的榮耀,和……利益!’長公主不置一詞,靜好如故。
“昨夜,先母託夢……”梁賈忽然暗啞了嗓音,喃喃地低訴:“夢中,阿母執兒之手,憂心忡忡,慮女弟之心殷殷……”
館陶長公主側目,以對。
“宮門內外,互不想通;禁中牆外,咫尺而成天涯。然先人之託,孝也,悌也,為人子者焉敢辜負?”話沒說完,梁賈就離席,趴到冰冷冷的地板上連連磕頭,磕響頭:“小人無法可想,唯求長公主垂憐,長公主垂憐……”
‘厚禮錢財上……另說。沒想到,這麼個強硬厲害的男人,竟肯為妹妹如此屈尊……’看著梁家兄長的動作,長公主沉默,思考許久,才輕輕說道:“梁公,足矣,足之矣!”
“長公主?!”梁賈猛抬頭——這是不是代表,長公主已答應給胞妹相應的關照和庇護?
希望太大,動作也太快,梁氏家主的眼睛正對上館陶長公主的面容;隨即,目瞪口呆,如痴如傻!
不是想象中的中年貴婦形象!
這是個美貌非凡的年輕女子,看上去只二十上下;麗質天成,意態嫻雅,貴氣逼人……
如果不是語音無誤,梁賈真想向身邊的長公主家令確認確認——這位就是即將給兒子辦喜事、或許幾個月後就會升格當祖母的館陶長公主嗎?
看看一臉呆相的梁七子兄長,長公主沉了聲:“梁……公……”
“呀?恕罪,恕罪,長公主恕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梁賈趕緊收攏心神尋回理智,肢體更是急速恢復到‘正襟危坐’的狀態。
館陶長公主也不點破,慢悠悠表態:“婦之產子,艱險之極。七子腹中乃今上骨血,帝室之血脈。吾當留意一二……”
梁家主聽了,大喜,納頭便拜:“長公主恩義,梁氏永世不忘,永世不忘呀!”
長公主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