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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一宮室長輩和兄弟姐妹的輕蔑,內史公主倔強地挺直了胸膛:“父皇……崇尚節儉,然屢屢厚賜從女弟。至於吾等,常例之外,罕有所見……”
“以紅玉之至寶,父皇恩賞於外,毫不吝惜。吾姊妹枉為公主,自父皇所得竟不及區區翁主之十一。何其怪哉?”皇太子異母同胞的親妹妹,就這麼當著一殿宇的貴人和侍從侃侃而談:
其實,她在乎的不是那些珠寶。慄氏富有,慄夫人嫁妝豐厚,皇兄們出宮稱王已久對妹妹又大方,她什麼沒有?但‘父皇所賜’的,不一樣!
“內史?!”皇帝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女兒會說這種話,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遠來親戚的面說這個。
“問世間,焉有厚侄女而薄親女之理?”咬了咬嘴唇,內史公主恨恨地瞅了瞅嬌嬌表妹,趴地上向父親扣了個頭,大聲說道:“父皇明鑑,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
內史公主這番話愣頭愣腦說將開來,正邪摻雜,似是而非。
接下來無論是要批還是要駁,當著梁王父女,當著論百的宮娥宦官,再考慮到皇太子劉榮的臉面,話就不容易說了——殿內氣溫,一時下降十度。
這時候,從來在長信宮保持低調的梁王嫡次女劉婉毫無徵兆地發言了:“嘻……內史公主所思,差矣……”
梁王主婉笑吟吟瞧著內史公主,就像瞧一個恃寵而驕不懂事理的孩子:“上獨賜紅玉於館陶翁主者,因其玉色濃郁佳豔,而從女弟雪膚晶瑩。嬌嬌細君佩之,兩相得益彰矣!”
眾人看看紅玉佩,再瞅瞅長公主那玉雪般皎潔粉嫩的女兒,都是頻頻點頭。紅色,是極挑人的!尤其是比目佩這種燦爛如雲霞的奪目緋紅。
膚色略微黃點或暗點,就會被喧賓奪主,反把人襯難看了。也只有像阿嬌這樣欺霜壓雪的白皙,戴了這紅玉佩才好看。
話題於不知不覺間,從‘公平’轉向‘穿戴搭配’!
室內氣溫,上調五度。
不想內史公主不肯合作,小公主雙手握緊,衝梁國來的大堂姐低叫:“從姊,內史並無此意。”
‘平度雖然是賈夫人生的,與自己不同母。但她也是公主啊!處處落在一個小小翁主後面,心中肯定也是不平的!’內史公主轉而對著異母妹妹,激動萬分地慫恿著:“平度,汝與阿嬌晨昏相聚,當感觸至深。世間……焉有厚侄女而薄親女之理?”
“內史!”中山王的眼中在冒火,如果不是礙於眾目睽睽,一準衝上去扇嘴巴了:‘你平度一個人發瘋就算了,幹嗎拉扯上平度?平度招你惹你啦?’
內史不管,還是朝向平度公主:“平度?!”
“皇……皇姊?”被莫名其妙推到風口浪尖的平度公主是又驚又嚇。
‘不管了!’劉勝決定了,就是待會兒挨父皇的罵也要出手搭救妹妹一把:“細君,汝……”
“阿勝!”天子淡淡一句,把兒子所有的小動作和小念想扼殺於無形。
殿內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平度公主身上。
阿嬌立刻挽起平度表姐的胳膊,做保護姿態。“呃……呃……不平?”平度公主眨著純真的大眼睛,迷茫地看向眾人,小臉上全是不解:“因何‘不平’?賞賜出於上,君父定裁之。得之,吾之幸;不得,吾之命。何生怨哉?”
。
“哦……”幾個長輩相繼露出讚賞的神色。
中山王心頭一鬆,樂了。連兩位驕傲的梁王主,也對這位堂妹刮目相看。
館陶長公主於人不覺處,輕輕吁了口氣。如果平度公主也有內史那樣的心思,她就該想法讓兩個孩子疏遠了。
‘還好是沒有……’皇帝姐姐莞爾一笑,為當初擇人的眼光自豪不已。
劉啟皇帝緊繃的臉皮放鬆下來,上上下下細細打量著平度,第一次看這個女兒似的:‘這……是個心地純良的孩子’。
“平……平度?”內史公主大失所望,像看傻瓜似的看著賈夫人生的妹妹:她好想找把斧子將眼前這呆瓜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皇太后身旁,長公主向閨女輕輕地喚:“阿嬌……”
阿嬌明白母親的意思,撅撅小嘴,不甘不願地取下比目佩,默默交出去。
然後,躲進祖母懷中去傷心。竇太后呢喃著清河鄉音,蒼老的手撫過愛孫的烏髮,一遍又一遍。
還不等長公主舉步,天子橫加攔截:“阿姊!”
不管怎麼說,內史都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