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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的嗓門混著騰騰的熱氣,合成一股火藥味兒。他解下皮帶,手槍,脫去上衣,只留一件背心。隊伍重新整頓好,連長依次走過去,眉頭擰著結,腳下步步為營。輪到潘固,連長停住了,目光拉開些,將潘固整個罩起來。
潘固的上嘴唇爆起一塊皮痂,像塊敗落的殘甲。連長點一下頭,默默對潘固說,別怨我,夥計!憑心說你籃球打得不賴,你那個假動作天生就是用來騙人的,你可以用這一招兒去贏別人,晃他個四腳朝天,摔他個鼻青眼腫,可你撞上的偏偏是我,你記住了——是我!要不就是,我遇上的怎麼偏偏是你,咱倆全他孃的不走運。
潘固彷彿啥都聽進去了,只是不肯相信。不再耽擱,連長拍拍潘固的肩膀。潘固出了佇列,臉上似乎帶著些馬虎。連長叉開兩條腿,擺好架式,雙拳一前一後,離著潘固那個豁了出去的鼻子只有幾尺遠。平視過去,正好能看到自己攥成一砣的左拳,骨節起落有致,像一排嗜血的牙齒。
他先是試探地往潘固左肋來了一下,被擋過了。又稍稍用力襲向右邊,潘固虛著步子拐肘一撥,連長不覺就有了閃失。還沒等連長懊惱一下,小肚子上已經捱了一記。這一拳打得剛柔相濟,苦頭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個教訓。
連長揉揉肚子,這下真的讓他挺難受。接下來趁其不備,連長一個勾拳落在潘固聳起的前肩上。潘固腳下挪了幾步,身體很快又調整好。連長心裡幾聲冷笑,這幾招比狗屎還臭。然後連長認準一個空檔,使了個黑虎掏心。潘固強忍著才沒叫出聲,身子吃力地晃了幾晃。連長卯足勁再來一下,潘固便麻包似的倒在沙地上了。這傢伙有些亂,急三火四要爬起來,爬到半路連長剛好補上一腳,這下摔得七滾八落。連長搓了搓手,彷彿攤上了一樁小麻煩。
潘固躺在地上,像一架撒了架的風車。一會兒他將身子扳正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掛著一道紅亮的血線,那雙眼睛依然不依不饒。連長依稀有些明白,這個潘固真的有些難纏,不免在心裡嚷了起來:你他媽的潘固!你就不能照顧一下我,你抬一抬胳膊我就過去了。這事到底該怨誰呢?自從遇上了你,我就被你栓住了鼻子,好像我啥時候欠了你一大筆。現在跟你商量,讓我不輕不重地再來一下,就一下,咱倆就兩清了。
連長將拳頭穩穩當當打出去。這潘固卻根本止不住,晃一晃又衝上來。連長只好在拳頭上加了分量。這回潘固倒下去的樣子,像一頭中了霰彈的傻狍子。連長髮起狠來,我可不管你潘固是個啥心意了,我只管照著自己的想法辦。你小子把血塗在臉上,怎麼看都是一處風光。連長一拳拳打過去。千萬不能住下,不然就血本無歸。誰料潘固竟變得身輕如燕,一回回倒下又一回回躍起,儼然一面迎風翻卷的旗。
1。嫁給當兵的,賺了
拖拉機手馮乾兒的女人來連裡探親。上午拖拉機要去城裡辦事,馮乾兒正好順便把老婆接回來。臨近午飯時間拖拉機回來了。一聽院子裡砰砰響,大家都跑出來瞧熱鬧。就見拖拉機拉了滿滿一車斗的飼草,哪裡有個人影兒?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一張紅彤彤的大臉從飼草裡鑽出來。
大家七手八腳將馮乾兒的女人弄下了車,覺出這身子份量十足。下了車,她一邊摘著沾在身上的飼草,一邊說真沒想到,你們住在這麼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早知道這樣,用轎子抬我也不來。這時大家看清這女人額頭上長著塊惹眼的烏記,形狀象祖國的一個寶島。於是大家背後都叫馮乾兒的女人為“珍寶島”。
頭天晚上,前去探望的指戰員絡繹不絕。珍寶島盤著腿,新娘子似地坐在借來的火炕上,面對一批批的來訪者著實有些吃驚,怎麼全世界的男人都攏到這旮旯裡了?這個說,我代表全班來看望你,哪個說,我代表全排來向你表示慰問。這樣的陣勢,珍寶島覺得自己也該有點名堂,便說,我代表公社黨委向子弟兵表示感謝。且一一握手,挺像那麼回事的。
大家走後,馮乾兒向珍寶島指出:“你這人膽子大得沒邊了,怎麼代表起公社黨委來了?”珍寶島說:“管哪個呢,在家裡有一回我連縣委都代表過了,再說,我看你們這裡也不是很有規矩的地方。”馮乾兒想了想,覺得也是,也就由她了。
見識了三連的男人,珍寶島深有體會,這裡的男人一個個好歹毒,眼珠子要生吃了你。她在村裡從沒有這樣被重視過,嫁給個當兵的,原來是賺了。
珍寶島來隊後,處處有人關照。連裡在就近的老鄉家裡借了間房子,他們兩口就住到了一起。那房東是個寡婦,30出頭的樣子,一見珍寶島就像見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