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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連長不客氣,接了球就往欄裡投。連一排這邊的人也覺得應該給連長遞一個球。
一會兒一排要求換人。換上來的竟然是潘固。潘固光著兩條腿進了場子,邊走邊活動腰腿,居然出來些派頭。連長顯然沒有準備,跟潘固該怎麼打球,這事真的沒想過。潘固上場後直奔欄下。畢橋又給連長送來一個球,連長照例一投,球在欄框上顛了幾下,又淘氣地溜走了。1米85的大孫這時一個旱地拔蔥,漂漂亮亮地將球拿在手裡,然後傳給潘固。潘固得了球徑直往自己前場運,球好像粘在他手心上。司號員橫過來打劫,潘固做個假動作,差點閃他個跟頭。又過了兩個人,潘固差幾步就到自己的欄下了。連長這時心上一緊,覺得自己被人推著往潘固面前靠攏,然後擺下一個陣勢。
隔著不到兩米遠,能覺出對方噴來的嘴氣。連長看到潘固迎上來的那雙眼睛,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妙,這傢伙今天整個是一副玩命的架式。莫非今天是個倒黴的日子。潘固扳著臉,一點商量的意思也沒有。他手裡握著的不光是球,還有一個橫過來的決心。周圍的人多少也看出點啥了,潘固耀武揚威的,手裡那個球差不多是個炸彈。有人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潘固你快投,快投啊!莫非這球一投出去,大夥兒便一下子全都平安了。
潘固卻無動於衷。連長腳下一挪,貼到他身邊。潘固晃一下肩膀,球耍得有些招搖。連長心裡說潘固你個傻瓜,你也太小看人了,你把肉送到我鼻子底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可是沒等連長捉住機會,那球就流星似地一掠,貼著連長的鼻子畫出一道弧線。連長倏地給點著了,豹子一樣撲了過去。潘固手裡的球比狐狸還刁。連長撲了個空,嗵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後面的事情開始糊塗。誰也沒留意那個球究竟咋樣了,只看到連長臉朝下趴著,一個嘴啃泥。哨子催命似的叫了起來,大家一擁而上,在爭搶一個肉包子。連長喝了一聲,都滾!大家只好撒了手。連長吃力地動了動著身子,又在原地躺下了。誰也不知下面會發生什麼。安安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連長慢慢爬了起來。看到他一邊的顴骨破了,還在出著血。挽起一條褲腿,膝蓋那裡有一塊土豆大小的烏青。然後是兩條胳膊,拐肘變得有皮沒毛。一側的胯骨,竟然是血淋淋的一大片。連長慢吞吞地搬弄著身體,把傷處一幅幅地亮出來,然後一瘸一拐走向球場邊上的石凳。竟然沒人上前扶他一把,全他孃的嚇傻了。
這時候才想起那個闖了大禍的潘固。潘固依然在球場裡站著,在那裡等著什麼,可是啥也沒有發生。
4。等著瞧
連著好幾天,連長拖著那條瘸腿,在營區裡走過來走過去,像只耷拉著翅膀的禿鷲。衛生員跟在他身後,嘴裡不閒地念叨。連長理也不理,只當後面是根尾巴。
他時常走進哪個班,在馬紮上坐一會兒。這時肯定有人圍上來打聽傷情,衛生員便詳細給他們講,傷了幾處,傷得有多重,多久才能復原之類的話。說到興頭上,衛生員還會自作主張把連長的褲腳挽起來,指著傷處說,都看到了吧,裡面全是軟組織,生生磕在了硬地上。有人心裡好奇,打聽這軟組織有多軟。不等衛生員發話,就有挺在行的人在旁邊責怪說,這個也要問,那還不跟豆腐差不離。連長也不做聲,由著他們擺弄,巴不得全連的人全都圍上來:看看吧,都看看吧,也就一個平平常常的下午,我就變成了這副爛模樣,你們可要記清楚了,這滋味比他孃的剝皮還難受。
連長彷彿換了個脾氣,又和氣又安靜,尤其那眼神,多了一種靜悄悄的情分。你儘管起勁地盯著他看,將他身上的狼狽全瞧到了眼裡才好。你還可以將那些一文不值的羅嗦,問候呀保重呀甚至同情氣憤之類的話,泔水似的往他臉上潑,他一定來者不拒,權當自己是個張著破口袋的叫化子。倒是旁邊的人心裡漸漸出來些不安,連長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不定有個多大的圈套……
日子懸起來了,大家都在不出聲地數著日期。連長臉上的傷痕一天天變淡,然後化掉了,沒影兒了。走起路來不再蹩腳,雄糾糾地夯著地面,每一步都能踩死一條蛇。可誰也不相信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欠著人家一屁股債,遲早有算賬的那一天。
整整大半個月裡,連長不露聲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能照常出操照常訓練了,在單槓上作引體向上一來就是幾十個,二頭肌一伸一縮,隆脹得險些要綻開。
大家心裡反倒更吃緊了,都為潘固捏著把汗。
5。擒拿格鬥
隊伍被拉上了河灘。河水乾瘦,只剩下了骨頭架子。幾隻水鳥在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