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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飢寒交迫,窮困潦倒,但因為她是一個外來人,鄰居們冷眼旁觀,不聞不問。幸虧高凡一家接濟照料,養母才勉強撐到我回家。
“可那又有什麼用?除了在北斗宮學會的幾手破爛刀法,我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看著養母半年後淒涼地離開了人世。”
霍去病眼中的溫情消失:“我大醉一場,像死了一樣足足睡了三天兩夜才醒過來。連養母的喪事都是高凡一家幫忙辦的。於是,在那些鄰居的嘴裡,我便成了不孝子。”
厲虹如發現,在這一瞬間,當她看到霍去病眼角隱約的淚光,以前對這傢伙所有的討厭、誤解、鄙視都統統煙消雲散,打心靈深處升起一股柔情。
但很快,霍去病故態復萌,扭過頭去“哈”了聲道:“瞧,我都被自己編的故事打動了。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傻瓜?”
“流氓!”相同的罵語在這一刻出自同一人的口中,卻已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霍去病轉回頭,眼角的淚光已不見,微笑道:“不生氣了?”
“我要再生氣,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你活活氣死。”厲虹如脫口而出,立即察覺到話中的語病,不禁滿臉紅暈,畫蛇添足地解釋道:“我可沒別的意思。”
霍去病居然一改常態,沒有窮追猛打,兩個人之間忽然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厲虹如問道:“有件事困惑我很久,但說出來你不準板臉。我很好奇,那天在定襄城樓上你大言不慚想當逃兵,後來卻反而殺了那個想棄城逃跑的侯官,這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霍去病似乎不願就這話題深談,淡淡說:“就當我是一時興起吧。”
厲虹如露出小兒女的嬌態,“說嘛,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
“告訴你也無所謂,我並不想求得任何人的原諒。因為連我都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幹。”霍去病緩緩道:“我惱恨自己竟然還會被別人的熱血打動,像個傻瓜似地有了跟人拼命的衝動。但我不後悔……”
說到這裡,霍去病神色中那種讓厲虹如無比熟悉的玩世不恭又回來了,嘴角上翹似笑似諷地道:“當然,那是因為我幸運地活了下來,才會這麼說。”
“不管你怎樣想,我很慶幸你當天的選擇。”厲虹如輕聲說:“因為你,定襄城才沒有遭受匈奴人的屠殺劫掠。我父親的犧牲才有了價值。”
“怎麼,我不是流氓惡棍了?”霍去病搖頭說:“一轉眼好像又成了救世主?”
“少臭美,流氓就是流氓!”厲虹如嗔道,明亮清澈的眼睛裡卻全是笑意。
霍去病轉開話題,問道:“你說,今後那個孫胖子是否會一看到腰帶就兩腿打顫?”
厲虹如“咯”地輕笑,突然發現自己長這麼大,從沒有哪個晚上能笑過這麼多次。她得意道:“多虧我,不然你會遇見這麼有趣的事?”
“還好意思說。”霍去病哼了一聲,“我剛喝出點酒味,就被這胖子攪和了。”
“我也沒吃飽,還有好多菜沒來得及嘗呢。”厲虹如也頗有遺憾地嘆了口氣。忽然,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要不咱們換一家,接著吃?”說完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一齊大笑起來。
厲虹如的目光從霍去病的臉龐緩緩轉向頭頂無盡的蒼穹。她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今夜的故事。而夜幕裡,有一顆星星特別的明亮,特別的親切——那是父親正在天上向自己默默祝福吧?她的微笑裡隱隱含著淚光。
天矇矇亮,一縷晨曦透過玫瑰色的朝霞悄悄輕撫在初醒的長安城樓上。
魯鵬滿臉沮喪,躡手躡腳往自己的客房走去,昨晚出門時裝金子的包裹已經不見。
“喂,老魯,賭輸了?”窗戶推開,露出厲虹如笑靨如花的臉蛋,似乎這丫頭今早的心情奇佳,和魯鵬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魯鵬有點尷尬地應了聲,問道:“小霍、小高呢?他們回來沒?”
厲虹如指指霍去病的房間,鼓起櫻桃小嘴道:“這傢伙,睡得像頭豬。”
“背後說人壞話不是淑女所為。”房間裡傳來霍去病的聲音。
“豬,快起床,本小姐還等著你請客喝早茶呢!”厲虹如從視窗跳出。
“小霍,乾脆連我一塊兒請了吧。”魯鵬精神一振,“老子餓得心裡直髮慌。”
“你把一百兩金子全賭輸了?”厲虹如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魯鵬。
“這個……開始是贏的,後來遇見一個高手,我也沒辦法。”魯鵬搔搔頭上的亂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