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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日本國在兆州的代理商號,這樣,原來單純的軋花業務就擴大成了多種經營,裕逢厚隨之有了新的發展。向文成對裕逢厚的經營方針是有異議的,他曾對向桂力陳自己的看法。他提出,當國人都在一浪高過一浪地抵制日貨時,裕逢厚不該反其道而行之。但向桂自有主張,他說,咱和日本人做的是生意,他公賣咱公買,這有什麼不好。結果誰得了好處?咱中國人,咱兆州人。咱南崗地裡用水車澆地澆不上水,你換一臺洋泵試試。一臺洋泵少說也得頂五掛水車。肥田粉那物件,上到哪兒哪兒肥;洋泵的水頭就是比水車猛,莫非這還能有假。向文成聽著叔叔的話,沒有再作堅持。他想,你是裕逢厚的經理,我是世安堂、春蕾書店的經理,走著看吧。自此他就很少來裕逢厚。向文成不再幹預,向桂更加我行我素地經營著裕逢厚,蓋著自己的小繡樓,並和韓先生繼續交往。
向桂打扮自己,對向文成倒無所謂,從小一個鍋裡掄馬勺,誰還不知道誰。向桂針對的主要是取燈。取燈雖然也是向家的人,可是第一,她不常來;第二,她是來自城市。他這個當叔叔的怎麼也不能讓這位保定侄女看出土氣。他精心打扮自己,還要把今天的家人團聚進行得有聲有色。喝茶吃點心是個小序曲,他還要用兆州城最具檔次的飯食招待家人。吃完飯,他還準備請家人去參觀新開張不久的裕逢厚分號。開始他把兆州的飯館都想了個遍:義春樓,同和軒,又一勺……越想越覺得那些土地方現時已配不上向家人。店名再好聽,無非是油脂麻花的八仙桌,油漬麻花的青磚地。還不如就在自己的新家裡招待家人。他決定在樓下客廳裡擺桌,讓下人到飯館去叫菜,他制定選單讓下人按著樣兒去叫。就在向桂和家人高談闊論的時候,樓下已經忙碌起來。幾個下人端盤子抱碗的,幾家飯店的夥計也早就提著食盒出出進進,小妮兒這時也已經到樓下充任指揮去了。
向桂和向文成又說了會子家長裡短,就開始把談話重心偏向取燈。他問取燈來笨花以後生活習慣不習慣,又問她還打算不打算回保定。說取燈肯定睡不慣土炕,他正準備給她買一張鋼絲床。取燈說,她一切都習慣,而且越來越習慣,她告訴向桂千萬別買鋼絲床,說她在保定時就願意睡硬床。說,保定是家,笨花也是家,她準備常來常往。向桂和侄女說著話,不時拿個小梳子梳自己的背頭,梳梳頭又去撫弄自己的領帶。他的撫弄領帶引起了取燈的注意,取燈發現叔叔的領帶打得不對勁兒,像是胡亂系在脖子上的,領帶的下端還被褲腰帶綁住。取燈是個爽快人,她想叔叔既然穿著講究,就應該講究到家,可別叫外人看出向家人穿衣不三不四。她決定把自己對穿著的瞭解告訴叔叔。
取燈壯壯膽說:“叔叔,有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說的不得體也不要怨我,這事只有自家人才告訴自家人哩。”
向桂說:“取燈,我雖說沒有看著你長大,可也是你的親叔叔。這向家除了你爹親,就是你叔叔我親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取燈說:“叔叔,我覺著你的領帶系得不對,你解下來我幫你係吧。領帶是西裝的畫龍點睛之處,我們學校有專門學家政的女生,是她們教給我的。”
向桂一聽說是他的領帶的事,也不計較,呵呵笑著就把領帶拽了下來,一邊對取燈說:“這穿衣服的事還真得學。全兆州城,要不是自己人遞說,誰敢提醒你叔叔,嗯?”
向文成說:“這倒是。”
取燈把向桂的領帶在手裡挽來挽去的給向桂作著示範,有備也在一旁仔細觀看。取燈演示了一會兒,向桂接過來,學著取燈的手勢卻怎麼挽也不成款。有備就在心裡說,還不如我哪,我早就看會了。
半天沒說話的向文成就著取燈說西服,也開始對西服發表個人見解。他說:“穿西服好是好,人顯著精神,但最容易著涼,西服護不住胃。為什麼日本人發明的胃藥多?就因為得胃病的多。為什麼日本人得胃病的多?就因為穿西服的多。”
向桂說:“什麼事叫俺侄子一說,你沒個不笑的。從小就是這個脾氣,都這麼大歲數了也改不了。看你兒子有備就不學你,這孩子的性格和你可不一樣。”
向文成說:“現在還摸不清大了是個什麼脾氣。”
有備想,什麼脾氣我也不知道,不過準沒有你們那麼多話說,我爹,我二爺。
向桂的家宴在樓下飯廳舉行。向桂把全兆州能蒐羅來的山珍海味都蒐羅來,海參自不必說,燕窩、魚翅也有。一家人喝著北方的白酒,南方的老酒。向桂知道家裡的女人們不喝白酒,特意讓人從石橋鎮燒鍋買來幾瓶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