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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你是八路,窩棚你也沒少鑽。你還打人家取燈的主意,哼,取燈要是跟了你,屈煞!別看我人不濟,全笨花我知道該敬重誰!反正你不在我眼裡!”小襖子倒要討伐時令了。她舉出取燈是出於真心,她雖然出賣了取燈,卻是真心敬重她。至於你時令,小襖子連羞帶惱地想:我是一百個看不起你!
小襖子衝時令挺著胸,很是一陣怒目相視。小襖子的話,真叫時令有些吃不住了。如果剛才他說要崩小襖子尚是半真半假,那麼現在,經小襖子對他的一陣羞辱,他決定要動真的了。他也紅頭漲臉地對小襖子說:“你這是真想死了,死還不容易,你轉過去吧。”
小襖子說:“轉過去就轉過去。”
小襖子轉了過去,揹著臉還滿不在乎地說:“我知道你拿的是六輪子。上六個子彈的叫六輪子,上七個子彈的叫七星子。”
時令說:“你聽著,我現在要喊一、二、三了。”
小襖子先大喊起來:“我等的就是這一二三!”她有點歇斯底里,喊聲裡出了破音兒。
時令喊“一”,小襖子沒動靜;時令喊“二”,小襖子沒動靜;時令喊了“三”,小襖子還是沒動靜。時令扣了一下六輪子的扳機,小襖子應聲趴在了花地裡。時令按照辦案斃人的“規格”,走過來用腳踢了踢小襖子,又在她的太陽穴上補了一槍。他看見血和腦漿一齊從她的太陽穴上冒出來。時令又一腳把小襖子踢了個仰面朝天,他看見小襖子的臉和嘴唇正在變白,而幾分鐘以前,這嘴唇還是那麼紅。
時令拔了幾把青花柴把小襖子蓋了蓋,快步出了花地又走上交通溝。一時間他心裡千頭萬緒,他想,小襖子,膽大妄為給我下不來臺。你要是不這樣,沒準兒還能多活兩天。
敵工部辦案遇到三種情況可以就地解決:一,拒捕;二,逃跑;三,反抗。時令想,小襖子應該是逃跑。他慶幸自己讓小襖子穿上了衣服,要是小襖子裸體著死,就不好向上級解釋了。
52
兆州城每年有三個廟會,四月二十八是火神廟,最熱鬧。外地商賈雲集,搭棚唱戲五天。六月十五是水神廟,廟會就遜色:沒有了外地商賈,也不搭戲棚。九月初三是城隍廟,規模居中,像是四月廟的復興。今年六月十五廟,卻來了一班立棚演出的馬戲。這馬戲班並沒有馬,只演些雜技、戲法和西式魔術。兆州人管立棚演出的雜技都叫馬戲,對“撂地”演出的雜技叫變戲法的。這家馬戲班的大棚立在東坑以西,東面遙對十五中,北面遙對福音堂。
今年世界風雲多變,美國的飛機轟炸了東京;歐洲的第二戰場,美英聯軍正直搗柏林城下;蘇聯人也早已把戰線推進到德國本土。凡此使人高興的訊息,在兆州不準確地傳遞著。兆州的日本人還在高喊著完成大東亞聖戰,加緊“討伐和掃蕩”,竭力要表現出東亞帝國的霸氣。向文成用《冀中導報》上的形容告訴鄉親,他說,這就叫“黎明前的黑暗”。兆州的六月廟在黎明前的黑暗裡似是而非地延續。這個外來的雜技團,彷彿故意要給兆州人以希望,竟心氣頗高地立起往日的大棚,敲鼓鳴鑼地招徠觀眾了。這雜技團本來自兆州以東、百里之外的吳橋,班主是位女伶名叫施玉蟬。施玉蟬早年是闖蕩過大江南北、專演高空節目的名藝人,後來自己還鄉搭了個班子,名曰玉鼎班。這些年玉鼎班冒著抗日烽火一直活躍於冀中一帶。如今施玉蟬也已人到中年,自己不再出演。但她的雜技班子卻因她而名聲在外,玉鼎班的意思就是施玉蟬扛鼎而立。玉鼎班首次來兆州趕廟演出,並非有意而來。春天時他們自吳橋出發,逢集廟就立棚。六月時恰好漂流到兆州,趕上六月廟,便是玉鼎班的機遇了。
原先施玉蟬也不知道兆州的六月廟,卻知道吳橋以西百里之外有個兆州。她先前的丈夫、人稱向大人的向中和就是兆州人。當年在宜昌她執意要與向大人分手,就因為舍不下自己那一身空中的功夫。世道變化莫測,多年以後她知道向大人也已還家為民。她還知道向大人和他們所生的女兒取燈落在了保定。她曾有過赴保定探視女兒的念頭,卻又唯恐給向大人保定的家室帶來不便,索性放棄了去保定認女兒的打算。大凡藝人遇事都要有些一刀兩斷的氣概的,藝人講的是拿得起放得下。施玉蟬拿得起放得下,決心不思前情,和向中和一刀兩斷,一心只撲在了自己的玉鼎班上。
這個六月,玉鼎班來兆州立棚演出,施玉蟬幾乎忘記了兆州本是向大人的家鄉,他們求生心切,他們一心要掙錢。
玉鼎班在六月廟上開鑼了,果真還招來了一些觀眾,一時間大棚裡熙熙攘攘。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