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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地方州府承擔了。
地方州府的賦稅,都交到中樞,或者有財政列編,都是固定款項。中央調撥的運河維護費用不夠,地方官府那隻能“另闢蹊徑”。
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劃掉的財帛哪裡來呢?答案是公廨錢的利息,換句話說,靠高利貸剝削地方百姓而來。這些沉重的負擔,可是不會記錄在大唐中樞的稅收賬冊上。
與之並行的,還有各種苛捐雜稅,名目繁多。
百姓手中的利益,若是以權奪之,如同猛火急攻,必定反抗劇烈。若是以商奪之,則如同文火慢燉,催之無形。這些都是官府中“不能說的秘密”。
如今鄭叔清坦然告知方重勇,算得上推心置腹了。
想想也是,如果讓中樞出這些錢,那麼李隆基早就破產要去討飯了!
有事當然要苦一苦百姓,怎麼能苦皇帝呢?
開元盛世表面上烈火烹油一般繁華,實則背地裡危機四伏。鄭叔清所說的,不過冰山一角而已。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鄭叔清若是當度支郎,外人或許還以為開元時的唐庭財帛滿倉堅如磐石。
但鄭叔清作為當事人,卻不能騙自己,認為自己升官後就可以摸魚擺爛。
一不小心,真會死人的!
“如果遷都洛陽,或許還有辦法。不然的話,如此積弊,又豈是我這個黃口小兒三言兩語可以解決的?”
方重勇嘆了口氣說道,鄭叔清真踏馬看得起他。
大唐的情況在這裡擺著,有現實因素,也有歷史因素。所有的措施當中,唯有遷都是動靜最小的。可是,就算現在李隆基想遷都,長安城內數以萬計的權貴子弟也不肯答應了。
果不其然,鄭叔清哀嘆道:“陝州黃河中心有一土堆,號為‘米山’。皆是漕運之船在此傾覆後堆積而成,其間白米如珠,卻無人能取得到,無奈看著米糧腐爛於河中央。
漕運至長安之米糧,十損其三,為之奈何?
遷都?若是能遷都早就遷都了,何苦等到現在?還不如不說罷。”
本來心中充滿了雄心壯志,一想起這些糟心事,鄭叔清立馬感覺吃了個蟑螂到肚子裡,噁心到了極致。
可是,遷都是不可能遷都的,唐朝滅亡了都不能遷都!
長安乃是大唐的精華所在,沒有長安就沒有大唐。
“使君,使君!朝廷的調令到了!到了!”
鄭叔清的屬官急急忙忙的跑來,官帽都跑掉了,被他拿在手上。
“……去夔州刺史,回京述職以待用。”
一大堆表彰的廢話之後,鄭叔清找到了他一直想等的那句話。
“要離開夔州了啊。”
鄭叔清將調令遞給方重勇檢視。
“腰纏十萬貫,騎鶴上長安,恭喜使君了。”
方重勇對著鄭叔清深深一拜說道。
“你想不想去國子監讀書?本官可以保舉你入學。”
鄭叔清十分鄭重的說道。
方重勇想了想自己去長安要辦的事情,無奈嘆息道:“以後再說,請使君先送我去長安吧。我籍貫亦是在長安,倒是需要使君來為我作保。”
“如此也好。”鄭叔清微微點頭,闊別長安幾年,他又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