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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宛如浸入了蜜的牛乳,從深寒廣漠的穹廬之顛緩緩流瀉而下。夜風微振著他的紫袖,那粒幽藍的內丹就被他託在掌心。小晏道:“事情緣由,卓先生已經向諸位講明。這粒內丹,就分給諸位。”還不待他說完,下面已是歡呼雀躍,一片喧譁,哪裡還想聽他後邊說什麼。小晏眉頭微皺,待人聲漸息,繼續道:“屍毒暫且封印之後,為了諸位,也為了我的這位同伴,在下自會庶竭駑鈍,找出徹底根治的辦法。但是諸位也必須保證,得到內丹之後,一定請靜心修養,反思己過,彼此扶持,決不可再互相撕咬。諸位俱出身禮儀之幫,自然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
下面早已等得著急,只待他說完頓時諾聲連連,有的更已淚流滿面,痛呈己過;有的則叩頭打拱,說是恩重如山,再生父母;有的哭訴自己也是為人所迫,逼不得已;有的指天賭咒,發誓決不再傷人。
小晏輕嘆一聲,紫袖微動,一團淡紫的真氣從他袖中凝形而起,那粒幽藍的內丹就在紫氣內飛速旋轉,片刻之後,紫氣無聲無息的散開,中心那團藍光隨之化作一片塵霧,洋洋灑灑,從十丈的高臺上飛灑而下。小晏輕鼓袍袖,那蓬藍光如星河倒瀉,隨風散開。
臺下村民仰面瞠目,彼此推擠,都巴不得那些飛塵只落在自己一個人頭上。一些老弱傷病的村民被擠在地上,嘶聲慘呼。
小晏回頭對縣尹道:“既然他們體內的屍毒已經封印,縣尹大人也可以領著高臺上的村民下去。一來臺下村民半數有傷在身,缺衣少食,正需要縣尹大人賑濟;二來臺上村民也勞累了整整一夜,應當休息了。”
縣尹看了看臺下,頗有些猶豫,對小晏道:“這位公子雖然替他們封印了體內屍毒,但他們喪心病狂,損人利己之心已入骨髓,不是一時半會改變得過來的。”
小晏默然了片刻,道:“無論如何罪大惡極之人,只要有一念自新之心,就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何況臺下村民許多原本是臺上諸君的親友鄰朋。”
他此話一出,臺上村民觸動舊情,更兼兔死狐悲之感,已是嗚咽聲一片。縣尹沉思片刻,揮手道:“開啟天梯通道。”
臺上官兵舉刀持戟,先下了天梯,站在兩邊護衛,不久村民魚貫而下。縣尹隨後也由一隊官兵簇擁下來,站到楊逸之身邊。
臺上臺下的村民先遠遠互相觀望,過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遙遙對泣,而後幾對夫妻忍不住撥開守衛,衝上前去抱頭痛哭。又過了一會,父子、母女、姑嫂終於也忍不住上前相認,臺下哭聲頓時響成一片。
相思似乎已經為村民們劫後重現的親情所感動,她感激的望著小晏,但小晏的臉色卻極為沉重。千利紫石仍沉睡在他懷中,額上爪痕青鬱而猙獰,似乎隨時可能從她蒼白的額頭中突破而出。小晏緊緊握著她的手,臉上大有不忍之意。
突然,村民中有人慘叫了一聲。一個女子瘋狂的從丈夫的懷中掙脫出來,她脖頸之上赫然是一個深深的牙印,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脖子流淌到衣領上,已經成了墨黑色。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急速的收縮著,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繼而全身如被電擊般的劇烈抽搐起來,一頭扎進地上的泥土裡,哀嚎了幾聲,就已氣絕。
眾人似乎還未明白怎麼回事,那群村民又瘋狂的彼此撕咬起來。相思大驚之下,想要上前阻止,可數百人一起瘋狂撕咬,慘叫震天,哪裡憑她能制止得了。
小晏沒有抬頭,默默注視著懷中的千利紫石,眉頭徐徐皺起,低聲道:“無可救藥。”他一拂袖,站直了身體,袖底無數道銀光瞬時就如水波般在他身邊環繞開去。
森寒的殺意瞬時籠罩住整個廣場。
然而,還沒待他出手,卓王孫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的來到那都事身後,隨手一指,抵住他的後頸。那都事雖一直暗中注視著卓王孫的舉動,但真到了他出手之時,休說躲避,連看也不曾看清分毫。只感到來人也並未施力,只在自己頸間一指,無比森然的懼意已浸透骨髓。
相思先一驚,似乎看出了什麼,恍然大悟道:“是你鼓動那些人再次互相撕咬的?”
李都事冷笑道:“是他們自己相信那咬人的鬼話,與我何干?”
小晏眼中透出濃濃的哀憫之色:“想來你剛才對他們所說,必是‘屍毒已被封印,就和健康人無異,若咬足七個即可病癒’之內,可嘆這寥寥幾字,就能讓他們出爾反爾,六親不認。”
那都事道:“人本來就是出爾反爾,六親不認的,否則又怎會受了我的蠱惑?”
相思一時語塞,小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