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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人的武力,眼光在幾個人身上四處逡巡,卻猶豫著不敢貿然上前。
相思突然發現,這些新到的喜舍村民裡,沒有老人也沒有小孩,全都是二十餘歲的青壯年,更為奇怪的是,他們每人口中都含著一根鮮紅的絲線,一頭拖在地上,宛如一道刺目血跡,不知有多長,向東北方向蜿蜒而出,一眼看不到頭。
這些喜舍人的眼神在火光下竟然顯得異常蒼老,和剛才那群滿面皺紋的老人毫無區別。早在相思第一次看見他們,心中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起初還以為是那群人披髮紋身,又過於矮小,所以看上去頗為怪異。剛才突然見到那些鶴髮雞皮的老人,才明白怪異的原因原來是他們的容貌和眼神極不相類!
相思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剛才那些蒼老得宛如腐敗了的人才是他們的真正面目?難道這群村民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不斷返老還童,保持著不知多少年前曾經擁有的青春?還有那些銜在口中的紅色絲線,或許就是他們生命的來源?
她正在思索,楊逸之不知何時,從喜舍人的包圍越出,輕輕落到船床上,將懷中的步小鸞交到卓王孫手中。
步小鸞似乎還在酣睡,卓王孫接過她的時候,只微微睜了一下眼,在他臂彎裡翻了個身,竟然又睡過去了。
楊逸之回過頭,和那些喜舍人交談了幾句。喜舍人表情先是無比憤怒,後來又漸漸專為悲哀,繼而絕望;聲音也由詛咒怒喝,轉為哀哀訴苦,最後竟然一齊痛哭起來。
楊逸之沉默了片刻,轉過身對卓王孫道:“他們自知不是卓先生的對手,已經決定不再復仇,讓我們離開。”
卓王孫冷冷一笑,還未答話,相思突道:“我們不能這麼走了。”
千利紫石冷冷道:“相思姑娘是還要留下來斬草除根,趕盡殺絕麼?”
相思秀眉一皺,道:“不,我們要留下來幫助他們。”
千利紫石道:“幫助?”
相思點了點頭,眼光從每一個村民怨憤卻膽怯的臉孔上掠過,她輕輕嘆息一聲,道:“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受苦麼?”
千利紫石冷哼一聲:“人生在世,無處不苦。”
相思搖搖頭道:“不,他們所受的苦與我們不同……”她隨手一指,正要說出那些人眼神的蒼老,手勢卻在半空中頓住了。
因為她手指向的方向,有一個喜舍人突然仰面倒下!
那人的身體在半空中保持著一個僵直的姿態,雙手突然死死插向自己的頭頂,用力抓撓,似乎要把頭髮一根根拔出來,喉嚨深處更爆發出一陣陣淒厲無比的慘叫,宛如一隻正被群獸撕扯的小獸,聲聲淒厲,揪人心絃,也不知承受著何種絕大的痛苦。更為可怕的是,他自額頭以上,頭髮和血肉似乎被空氣中某種無形之物慢慢變軟,扭曲,漸漸融解成為黏液淌下,只過了片刻,那人灰堊色的大腦已經隱約可見。
突然見到這副慘狀,休說相思,連千利紫石都忍不住臉色慘變。只有那些喜舍人,臉上的驚恐居然在漸漸平靜。似乎人們為這種早已預見的災難折磨了太久,當它真正來臨時,反而不再害怕。
喜舍人默默抬起正在慘叫的同伴,一手護住口中的絲線,快速的向湖邊奔去,連看都沒有看幾人一眼。似乎這幾人身上所負的血仇,比起眼前這樁災難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相思回頭對眾人道:“我們必須跟過去。”
這一次她的提議倒是無人反對。片刻之後,一行人都來到了那片月牙形的湖邊。
月色已到中天,將四周的樹木塗抹上一層薄薄的銀灰,四周山林寂寂,泠水微波,顯得陰冷而寧靜。
那群喜舍人伏跪在湖邊,用身體組成一個六芒形圖案。當中一個人正一面歌唱著,一面象徵性的將手抬起又放下,作出正在從湖中打撈什麼的姿態。
而他手指上赫然纏繞著傷者剛才含在口中的紅線。絲線的其餘部分在水面輕輕漂浮了一段距離,然後直扎入水底,入水處一道漣漪正微微動彈,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水下不住牽引。
那個受傷的喜舍人被幾個同伴按住,在半汪淺水中不住掙扎,周圍的喜舍人臉色都十分凝重,儘量將他裸露在空中的大腦浸入水中,似乎只有這樣能略略減輕他的痛苦。
當中那個歌者臉色越來越蒼白,歌聲也顫抖變調,宛如在怪聲哭泣。其他的人臉上也顯出惶恐之色,似乎預感到更大的災難正在來臨。
突然,寧靜的湖波在月色下發出一陣碎響,波光突然從中間破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