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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名能言善辯的知己,要一名當他不在時,亦能活得快樂獨立的女性;兩人聚時可天南地北的聊,無所拘束,不必猜疑,全然盡興;各自分開時,心中掛念便好,無須成日閨怨,沒辦法打發獨自的時間。
所有的“他要”,都只以一名女性為基準——有點刁鑽,有些潑辣,但又充滿正義感、不畏惡勢力。沒有小女人的扭捏作態,反而是大刺剌的爽利。總是一身短褂中性穿著四處遊走,老是以大姐姐自居,從不肯被人壓低身分,還拐得他叫她好幾年的姐姐……
他對女人的認識不多,但那又何妨?只消認識她一個就夠了。他承認他並非那種對男女之情懷著憧憬的人,事實上他除了追求財富,其它的想望根本是零。
不覺得傳宗接代重要,不認為女人的美醜與他何干,當別人暗示他那個正在對她眨眼的女人是在對他表示好感時,他只覺得那女子八成得了眼疾,還是快快送她去醫館看病以防小病不留心,拖成大病便難治。
他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所以珍而重之的把這份多年的牽念解釋為對知己的感情。
知己哪……比妻子更重要,教他數百里的奔波。只要有一點點希望,就不想與她斷了音訊。
十天後,來到開平。
他想,元初虹應該仍以牙婆為業,所以茫茫人海中,他只要四處打聽當牙婆的人家就行了。
他的時間並不多。現在八月了—距離十二月要出洋只剩三個多月,這回他不幫趙大爺採買貨物,所以只要預留二個半月趕去蘇州就行了。那麼,他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開平找人,因為他還得回家一趟。
找了間客棧安頓,稍作梳洗之後,他便往市集尋去。多年的旅行生涯讓他知道每到一陌生地,首要就是熟悉地理環境,分出東南西北,找當地人攀談打探。當然,市集小販是最瞭解地方的人,如果你想找他問路或問人,就得先做買賣。
基於商人本能,年迥勤於與小販往來時,更大手筆採辦貨品,正巧能讓他運到海外販售,亦能讓小販們知無不言、言無不荊甫賣出一批布料,賺了十二兩的布販笑得合不攏嘴,簡直把年迥當成自家好兄弟,大聲笑道:“小兄弟,你說要打聽牙婆?問我就好了,我劉田旺對開平城裡裡外外可說是熟透啦。我們城西這邊最精厲的要屬金牙婆了。
她不只人脈廣,能介紹工作,還能當媒人哩。這金牙婆對城裡哪家哪戶做何營生簡直比縣衙還清楚。你說的什麼元大娘我是不熟啦,可要是那元大娘真的是當牙婆的話,金牙婆一定知道。金牙婆對她的同行可注意了。她就住在三條街外,我帶你去!“
年迴連忙推卻:“這怎麼好意思呢,不必了,不打擾你做生意,我自己過去就成了。”
“哎,別說這話。我今天做你這一筆就可以吃好幾個月啦!帶你過去我好順便替你把一車的貨送去客棧,今天我不做生意啦!”布販拉來板車,將十來疋布料往小車上堆。
不由分說領人就走。
年迴也就不再多言。來開平四天了,希望真的能找到人。她哪……可別又搬走了吧?!
金牙婆是個瘦削的婦人,一雙綠豆小眼轉了轉,尖聲笑了幾下,才故作苦思狀:“您說要找一個叫元初虹的牙婆子?這元初虹嘛……”
“曾聽過嗎?”年迴吊高了一顆心,期望婦人回應一聲肯定的“有”字。
“我想想喔。這八、九個月前……似乎真有個姓元的年輕女子,喔,也不年輕了,老啦,就叫元初虹來著。大概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是的,是的,應該就是她!”他迭聲直道,追問著:“那她呢?現在仍在開平嗎?”
金婆子笑問:“唷,瞧你急的,可別是追債來著的吧?她拐了你的錢財,還是……”
年迴太過興奮,壓根兒沒注意到金婆子眼中閃爍著陰沉的暗影。
“她……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來探望她,看她過得好不好。”
“小夥子,我瞧你……還沒娶妻吧?”
年迴點頭。
“是的。金大娘,請問她——”
金婆子上下看著年迥,見多識廣的她由他一身不差的衣著,以及剛才布販那恭敬的姿態來猜,知曉這年輕人應是個小商賈。送給她的禮也頗為貴重,是挺有些家底的人。
一個未婚男人千里迢迢來找一個女人,不會有第二個理由——“哎唷,你是來提親的啊?”
冷不防的紅潮炸上年迴黝黑的臉。他吶吶道:“呃……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