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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信條如是說。
而此刻,他也要找尋一個真實。
路迦扭開蓋子,把稀得像水一般的豔藍色鮮血倒下數滴,然後看著它有生命一般迅速植根於雪地之中,不過片刻,便有反構成法陣浮現其上。
他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眼前的景色已不再一樣。
一如地圖所記,山谷淺而窄,從上空俯瞰,彷若一隻睜開三分的眼睛,瞳孔處是一個陷下去的圓坑,眼白處則是微微往內傾去的平地,但斜幅並不算大。
縱使沒有壯麗得讓人失神的景緻,也不失為一個幽靜之所。
路迦。諾堤小心翼翼地順著斜坡滑下去,目所及處,是一片血紅色的深海。重得讓人窒息的腥臭撲面而至,從靴底傳來的滑膩觸感讓每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僅僅是身處於這個空間裡而,便令人覺得難以平靜。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場起碼曾有千人在此。
然而此刻能夠回答他的人,只有塞拉菲娜。多拉蒂一個。
金髮女孩坐在無數殘肢之中,圍在她身邊的血泊足有半指厚,連帶一雙赤足都被它所濡溼。塞拉菲娜分明知道他在看自己,卻不曾回首,僅愣愣地抬眼看著天,表情茫然得好像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她臉上、雙手、裙子都已被鮮血染汙,乾透之後,便成了暗紅。
路迦隱約看見了她懷裡抱著什麼,起初距離太遠,他並不能看清楚,隨著一步步走近塞拉菲娜。多拉蒂,她以雙手捧起,不讓它受玷汙之物終於映入他眼簾。
解除用以蔽目的空間魔法之後,還有一層反射著天光的風障繼續環繞著她執行,規模確實不如前者,然後出自神佑者的一層防禦魔法,再常見也不能輕慢。
他終於走到她身前。
榛子啡的短髮凌亂無比,冰藍色的雙眸早已失去神采。
塞拉菲娜。多拉蒂抱著亞魯古的頭顱,眼珠一轉,木無表情地看向路迦。
第35章 銀鑄徽章
北風凜冽如刃,一刃一刃地割在外露的肌膚上面,連痛楚也幾近於癢意。
在他破解空間魔法之後,頭頂上鉛色的厚雲也像是被什麼破開,天光傾瀉而下,柔和得好像泛著波紋。現場唯一的存活者眼瞳渙散,分明已把視線定到他臉上,又分明只是以看著他來放空。
路迦踏前一步,垂眸去看女孩懷裡的人首。頸項處的斷口整齊,是她一貫風格,塞拉菲娜。多拉蒂從不吝於施敵以速死。相比起他認識的很多法師,她在這一方面的確能夠堅守自己的原則。
和多拉蒂不一樣,亞魯古臉上半點血汙都沒有,乾淨得好像歷史裡光榮戰死的騎士,而不是被捲進陰謀裡面、由生到死都寂寂無名的獵戶少年。
他略薄的嘴唇緊抿起來,因為血早已流盡,膚色裡帶著不自然的白,也因而顯得髮色更深──光從外表,誰都不能把他跟康底亞那個害羞地笑的男孩扯上關係。但並不是這樣的吧。
路迦。諾堤看向亞魯古的眼角,一顆淚珠凝結成霜,唯有這個細節,還與那時候的印象吻合。也不知道是她自覺愧疚、所以想要看著他的眼睛來懺悔,還是她捨不得讓它自此閉上,女孩不曾為亞魯古合起雙目。此刻那雙眼眸便直勾勾地盯向路迦,幾乎要讓路迦產生一種條正交代什麼的錯覺。
或許那並不是妄想。
路迦把目光重新放到塞拉菲娜身上。此地有眾多魔獸出沒,有空間魔法遮掩時自然無虞,然而現在法陣已破,肯定有野獸嗅到血氣往這裡趕來──總而言之,不宜久留。
他把右手雙指併攏點上左胸,低聲以徹爾特曼語說了一句“願你安息於永恆”,然後伸手便想把塞拉菲娜。多拉蒂從風盾里拉出來。少年的指尖不過剛碰上屏障,便有電光一閃而過,麻痛沿著指甲尖一路往上流竄,他下意識縮回了手。
塞拉菲娜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像從未見面一般細看他每寸輪廓,既不動作也無言語。要維持法陣運轉,法師必須保持清醒。離她出事至今已有三日,他不覺得古布亞會仁慈得為她留下睡眠的空檔,更可能的是這幾天女孩都未曾交睫。此刻大概是憑著一口氣硬撐下去,連判斷能力也已失去了吧。
路迦略略打量過她的臉,然後摘下手套。
既然她的神智已不清醒,他便再沒有別的選擇了。
只能迫她出來。
和黃金家族不一樣,諾堤在魔法研究上繼承了徹爾特曼的作風,往來都不介意越一點點界──必要之罪,他們如此自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