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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變了。蘇措昏沉沉的想,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依然是溫文爾雅的,不過某些東西隨著時光潛入了潛入了那漂亮的深邃的眼睛後面,潛入了風衣下面的身體裡,藏在她看不清楚的角落裡。
這個時候,蘇措終於才意識這個擁抱到底出了問題,她渾身不由自主的開始僵硬,卻強自挑上了一絲笑,側頭說:“放開我吧。”
陳子嘉神情平靜,專注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可卻讓蘇措覺得他在尋找什麼。半晌之後,他微笑著鬆開手。
蘇措向他點頭示意,然後經過他身邊去提那隻打滿水的桶。陳子嘉審視的看一眼她,大步走過去搶先一步把桶提起來,順著山間小路往外走,她跟在他身後,發現他一步都沒有走錯。
蘇措都沒有開口,她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剛剛被他懷抱捂熱的身體再次急速的冷卻下去。她不是因為沒有話說,而是因為不知道從何說起,不論說哪句都不對。從他出現在這裡,似乎她就一直錯下去。
蔡玉正在操場上打轉,看到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來,立刻拉著蘇措到一邊解釋說:“他剛剛來找你,我就說你在後面打水,把路指給他。”
蘇措曉得蔡玉咳嗽沒有好吹不得風,而操場上風又大,她推著她進了屋子,說:“不變成肺炎你不甘心嗎?學校只有你一個人,看病又那麼不方便。”
“他剛剛出現的時候,嚇了我一跳,我都以為是做夢,”蔡玉看著陳子嘉的背影,問,“彬彬有禮的問我你在哪裡,問我你好不好。他是誰?”
“是我哥哥的同學。”蘇措不高不低的答了一句。
蔡玉不是個多事的人,可是看到蘇措一下子面沉似水,頓時知道這兩人的關係並不簡單,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目前看來,他是一個人來的。蘇措燒完水從廚房出來,看到陳子嘉立在操場上,凝視遠方的連綿不斷的狀似蜿蜒巨龍般的山巒,陽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
蘇措坐在操場邊上的大石塊,輕微的動作驚動了陳子嘉,他走過來,蘇措讓出身畔的位子。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蘇措微笑著問他,“而且沒在美國?”
“我修滿了學分,提前一年畢業,今年八月回來的,”陳子嘉說,“我爸爸身體出了點問題,又因為工作的事情,耽誤兩個月才來這裡。”
蘇措壓根沒問他在哪裡工作,目光蜻蜓點水的掠過他身上的風衣,那件衣服大概是她大半年的補助吧。她微笑著問:“既然能提前畢業,你成績很好吧。”
陳子嘉神情淡然的一笑,說:“畢業的時候是學院第一。”
“恭喜你,你總是那麼優秀。”蘇措笑笑,那昏沉沉的感覺一直沒從她大腦離開,“所以誰說中國學生在商學院學不好的,都是胡說。”
“這個是什麼。”陳子嘉彎腰撿起地上的空藥瓶,在瞥到瓶上的標籤時本來尚存微笑的臉一下子轉青,浮上極度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反覆的看著藥瓶上的英文和中文若干次,終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驀地轉身過來扣住蘇措的肩膀,狠狠的,痛徹心扉的問:“是什麼?這藥是怎麼回事?”
那忽如起來的神色劇變讓蘇措摸不著頭腦,愣了半晌,直到看到陳子嘉臉色愈發難看才想起看他手裡的東西,然後詞不達意的解釋:“啊,這個藥,這個藥瓶不是我的。我沒有生病。”
陳子嘉渾身陡然一鬆,情緒變化太快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措微微仰著頭,看到他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是趙老師的藥,”蘇措把藥瓶從他手裡拿回來,輕輕的搖晃著,凝視著遠方,慢慢的說,“那天我在她辦公室撿到的。她得了肝癌,也不告訴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肯去醫院。我勸不動她,我怎麼都勸不動她。”
陳子嘉臉色一凜,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是你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這種病誰都沒辦法,而且她年紀也大了。”
蘇措恍如沒聽見他的話,接著說:“師兄,你知道嗎,我爺爺也是得這個病,前後還不到半年,就去世了。醫生說他是疼死的,可是他從來沒在我們露出一點半點來,他還是一樣談笑風生。他去世前我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他說,阿措你小聲點,好吵啊。”
陳子嘉惻然,緊緊攬住她到自己懷裡。蘇措又累又乏,沒了力氣,順從的靠在他肩上。他低頭看她,山風吹亂了她額前的劉海和頭髮。他脫下風衣,小心的搭在她身上。就在那時,他聽到了她低聲說了一句話。
因為風聲太大,那句話他聽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就算幾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