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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監牢,輕輕喚道。
一骨碌翻起身,李林甫下了胡床,上前接過食盒,低聲急急問道:“這幾日可曾接近永穆公主?”
額頭還帶著汗珠,李巖蒼白的臉上因為疼痛緊繃著,緩緩點了點頭,“她坐……在輦車上,還在外面等著。”
“她有沒有看到麒麟頭翡翠?”李林甫的小眼睛大了一些,放著光,白皙微胖的臉上有了笑意。
“身上的……傷就是她親手敷藥裹的,應該……應該看見了。”李巖說話都很費力氣。
“巖哥兒,你怎麼了?”李林甫這才覺有些異樣,趕緊放下食盒,扶著李巖到胡床上坐下。
“昨日被馬車……撞得狠了,晚上高燒得厲害,今兒渾身……都沒……沒力氣,沒事,你快用飯。”李巖說話都費氣力。
“沒事就好,巖哥兒,難為你去做這樣的事,府裡一大群子女,只有你天天來探望我,送來酒菜,父親那日用棍棒打你,一點也不記恨我。”李林甫說著說著,眼眶溼熱,語帶哽咽。
“好兒子,憑你這份心機膽識,比父親少年時候還強!”李林甫咬了一下牙,強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換了一付笑臉,誇讚道,將酒菜從食盒裡取出,放在案几上,沒事人似的開始享用。
他的情緒轉換得如此快,那笑容看得李岩心裡打顫,莫非他現我是穿越而來的,趕緊轉移話題:“父親,講講你少年的事?”
微微笑著,李林甫坐在馬紮上,自斟自飲,“我家也是金枝玉葉,出身李唐宗室,曾祖叔良,是高祖的從弟,被封為長平王。可後來每況愈下,四世以後,輪到你祖父,他的官職僅為揚府參軍。”
李林甫的語調雖然平靜,李巖也聽出其中的悲憤不平。
夾了口菜,喝了杯濁酒,李林甫的話匣子被開啟,“父親少時,也像你這麼大,不愛讀書,常與夥伴玩耍,一日在玩耍時與他們生了衝突,夥伴們罵我家是被皇帝冷落遺棄的人,父親當時羞得無地自容,這個事從那以後就一直壓在我心裡,像塊石頭一般。”
原來李林甫的奸猾是少年時就落下的心病,李巖悵然想到,前世我討好領導,四處鑽營,還不是因為父親在我上小學時被人構陷入獄,家裡生活日漸困難所造成的嗎?
轉頭瞧了瞧監牢外面,李林甫又幹了一杯,走過來與李巖並肩坐在胡床上,帶著幾分醉意低聲道:“後來我問父親,同為李唐宗室,為什麼他們在帝都養尊處優,有的稱孤道寡,有的封王封爵,而我們卻沒有這個機緣,難道說我們真的是被皇帝所遺棄的人嗎?”
“祖父怎麼說?”李巖脫口問道,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又朝外面望了一眼,這幾句話有覬覦皇位的意思,要招殺身滅家之禍的,眼下他還在大牢裡。
耳邊傳來腳步聲,李岩心裡驟然一緊,迅抬頭地朝監牢外瞧去,一個獄卒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理寺外,坐在輦車上的永穆公主瞧著巖哥兒進去的門,怔怔地想著心事,良久才幽幽地嘆了一聲,巖哥兒父子情深,沒有半個時辰不會出來,喚來一名隨從,讓他在這等著巖哥兒。
“公主,打道回府嗎?”車伕問。
“進宮城,奴家也該去探望一下父皇母妃。”永穆公主眼圈兒有些紅。
大理寺監獄。
李巖用銅錢打了那個進來催促走人的獄卒,李林甫坐在馬紮上邊喝酒邊講道:“父親在一夥少年中年齡不是最大,個頭也不高,但他們都聽我的,翻牆入院,偷桃盜李,我決不會衝鋒陷陣,親自去幹這事,但每次都是我拿得最多。”
從狹小的窗戶射進來的幾縷陽光,落在李林甫微笑的臉上,沒有一絲兒得意的表情,臉上忽明忽暗,讓人捉摸不透。
父親不學無術可是有典故的,有一次太常少卿姜度的妻子生了兒子。姜度是李林甫舅父姜皎之子,他喜得貴子,李林甫自然要去賀喜。李林甫手:“聞有弄獐之慶。”古人稱喻人生子為“弄璋之喜”,這是常識,而李林甫卻把璋字寫成獐字。璋,是玉器之名,而獐字是畜生之名。一字之差,失之甚遠,前來賀喜的客人見了李林甫寫的賀詞,都掩口暗笑。
雖然他學問一般,但他的心機手腕比誰都厲害!
腦子中閃過父親這段軼事,李巖關心他,換了個話題:“父親在監獄中百無聊賴,我下次來給你帶幾本春秋史記過來,好打獄中時光。”
沐浴著陽光的臉笑意更濃,讓人油然而生好感,李林甫笑道:“難為你想得周到,父親生性好玩,對儒家經典無暇顧及,對詩賦文章更是沒